第77章 玉如意——意無玉碎
- 盛世常安
- 云寄語
- 3366字
- 2021-05-23 18:47:31
春日散發(fā)出慈愛的暖光,但并沒有暖進我心底,僵硬的走出偌大冰冷的盛安皇宮,坐上駛向城外的馬車,握緊手中的玉牌我后半生的依靠,人心易變只有這些永恒不變之物才是最讓人有安全感的。
我不斷安慰自己,但離開楚景玉的難受讓我呼吸困難,心臟仿佛被揪緊,我好想下馬車告訴他去燕北找我,但是我不能,趕馬車的人已經(jīng)換成了皇帝的人,我下車回頭只有死。
我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痛苦,眼淚不斷往下掉,喉頭腥咸吐出一口血來,哼,竟然難過心痛到吐血。
頭疼腦脹惡心想吐的我躺下休息,顛簸的馬車讓我一直處于半夢半醒之間,這馬車好不舒服,好想見楚景玉啊,好想見他最后一面。
“安公子,您已經(jīng)出城了。”一名侍衛(wèi)道:“請您換另一輛馬車,此去路途遙遠(yuǎn),另一輛會馬車舒服些。”
“好。”
肚子的疼痛讓我明白真相,那盛安城門高大宏偉嚴(yán)肅森冷,就像皇帝冰冷的心一樣,看來燕北注定與我無緣啊,既然這樣不如回去吧,回去找楚景玉。
肚子好痛,腦袋很暈,眼睛發(fā)黑越來越看不清東西,我搖搖晃晃摔倒在地,想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手腳不聽使喚,看來我見不到楚景玉了。
“楚景玉,我不想食言,是……是……”是皇帝逼我的。
“我……我后悔了……”后悔對你那么兇,后悔沒有早點和你在一起,我為什么那么傻,要顧忌世人的眼光,你為什么那么傻,非要喜歡我呢?
“楚景玉,楚景玉,楚景玉……”我趴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念他的名字,心中不禁有些氣憤,我都要死了,為什么你還不來見我,你不想見我最后一面了嗎?你不喜歡我了嗎?
“他娘的,楚景玉,你在哪兒?”我用盡力氣罵出聲,這種罵皇子的感覺真好,雖然以前對他兇,但也只不過是諷刺挖苦而已,從不敢對他說這樣不敬的話。
“我在這兒。”
是楚景玉的聲音,只是聲音充滿痛苦難過,他好像哭了一樣,只可惜我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我感覺自己被翻了個身抱在懷里,這懷里真溫暖啊,只可惜這一生入這個懷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而這也是最后一次。
“楚景玉,我……去不了……江南了。”
“去得了。”感覺自己被緊緊抱住,他火熱的脖子挨著我冰冷的臉,尖尖的下巴抵住我的腦袋,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我額頭上。
“你為什么喜歡我呢?”你要是不喜歡我,我現(xiàn)在說不定正擱江南逍遙呢。
“不知道。”
“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
這句話帶著濃濃的鼻音,他一定是哭了。我想罵,你知道個屁,老子為了你都要死了,老子說不喜歡你就以為我不喜歡,可惜我沒有力氣出聲,好想打他也動彈不了。
我只能吐露真心,因為我怕他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楚景玉。”
這是第一次說,也是最后一次說喜歡他,我想多說幾次讓他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感覺自己被重重箍進懷里,他對眼淚先是一顆一顆然后成串滴在我臉上,我想安慰他別哭,但他娘的這家伙的骨頭咯的我好痛啊。
“痛。”
“對不起對不起。”
終于感覺他松開了我,但他一直在擦我嘴角,我知道我一定流了很多血,可是我已經(jīng)聞不到味道了。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選擇做個女孩子。”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陛下就不會嫌棄我,就不會怕世人厭棄我們。
“不用,無論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歡。”我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有種坐在他給我做的秋千上的感覺,那個夏天陽光從樹葉間撒下來,暖洋洋的讓人想睡覺。
“楚景玉,我好累啊。”也好痛啊。
“那你睡吧。”
“晚了你一定要叫我起來啊。”我是從家里逃出來玩的,不能被二娘發(fā)現(xiàn)。
“嗯,下輩子我一定找到你。”這個人怎么答非所指啊,算了我不跟他計較……
他臉色安詳沉沉睡去,看起來像是在做一個美夢。
他和父皇吃飯的時候,我就在不遠(yuǎn)處,我看到他拿了玉牌,也知道父皇的意思,我和父皇做了交易,我答應(yīng)父皇不走,卻沒想到他還是殺了蒼懿,看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我抱起他逐漸冰冷的尸體往盛安城里走去,有兩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卻攔了上來。
“四王爺,陛下的旨意是送安公子去燕北。”那侍衛(wèi)冰冷道。
“呵——”生死我都不懼又何懼圣旨?
我繼續(xù)往前走,他卻伸手?jǐn)r住我,他嚴(yán)肅道:“四王爺這是要與我們?yōu)殡y?”
“為難?若他不是我的父親,我必與他生死不休,何在乎你?”我一腳將此人踹翻在地,其他三個侍衛(wèi)立刻拔刀,但他們不敢沖上來砍我,只敢遠(yuǎn)遠(yuǎn)威脅著我。
“你們回去告訴他,楚景玉從此不在了。”
他們?nèi)齻€知道打不過我,面面相覷一陣后,扶起同伴坐上馬車離開了。
礙眼的人終于不在了,我們回家吧,蒼懿。
這條路從未有過的熱鬧,行人紛紛給我讓路,他們怯怯私語指指點點,有的人已經(jīng)認(rèn)出我是誰,認(rèn)出我抱著的是誰,但是我不在意了一點都不在意了。
蒼懿,原諒我不顧你的感受,告訴世人我和你的關(guān)系。
如果你醒著應(yīng)該又要罵我了,記得我們倆逛街你總是不讓我靠你太近,我們倆總是保持著短短的距離,這一次終于可以不用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了。
蒼懿,我們終于到玉王府了,到我們的家了。
哼,你看那個女人竟然穿的花枝招展等在門口,真是俗不可耐,沒有你清素如水墨畫一般。
“我才不是那樣的人咧。”你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邊笑嘻嘻的說。
你怎么?低頭看看你確實躺在我懷里,但你怎么又在她身邊站著?
你走過來,不屑道:“什么清素如墨,我最喜歡的是金子,穿金戴銀才是我的夢想,就知道你很快會忘記我,哼。”
好熟悉的尾音,我笑嘻嘻的說:“是,我錯了。”
“王爺,王爺?”
一晃神蒼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安雪真的臉,她關(guān)心的問:“王爺,你沒事吧?”
我很憤怒,很生氣,很想沖她發(fā)火,卻又想她只不過是被我拖累的無辜女子而已,她本該擁有幸福的一生,我的內(nèi)心被愧疚取代。
“我沒事。”
我的語氣柔和了些,她卻像囚犯如獲大赦時一樣露出感恩的表情,她關(guān)心的問:“三哥這是怎么了?”
“他睡著了,我?guī)馗!?
“哦,好。”她盯著蒼懿留有干涸血跡的嘴角略略露出害怕的神情道:“我讓人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不用了,他就睡在我屋里。”
聽我這么說她非常驚訝的看了我一眼后閉了嘴。
我抱著蒼懿冰涼的尸體回到臥房,給他蓋上厚厚的被子,希望他能暖一些。
搬了個凳子坐在他面前,靜靜看著他熟睡的臉,放下了一切的感覺真好,可以一直一直盯著他的臉,無所顧忌的盯著他。
“你在干什么?”活著的蒼懿出現(xiàn)在床邊,他好奇的問我。
“在看你啊。”我誠實回答。
“不對,你沒有看我,你明明是在看他。”他轉(zhuǎn)身看向熟睡的自己:“他長得好像我啊。”
“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他聽完后搖搖頭:“我不是他,他已經(jīng)死了。”
“他沒死。”我反駁。
“他死了,你看他嘴唇都發(fā)紫了。”他指著床上的他道。
“他沒死他沒死他沒死。”我大吼。
他瑟縮了一下,不再說話,嚴(yán)肅且悲傷的看著我,看他那害怕弱小的模樣,我又軟了心,我和他一個死了的人生什么氣呢。
“對不起。”我道歉,我總是先道歉的那個人。
“沒關(guān)系,我理解你心情不好。”他擺擺手坐在床邊,很認(rèn)真的看著我:“你打算怎么辦?”
“我……”
“你就這樣把他一直放在屋里,讓他腐爛腐朽在這床上?”
他說的東西我不想面對,我搖頭道:“不會的,他會醒過來。”
“沒想到你也是個自己騙自己的人。”他撇了撇嘴。
我不想接話,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人總要入土為安,我不想最后腐爛得面目全非,也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待在漆黑的地下,一把火燒了我吧。”
他話說完消失在原地,我記得你曾經(jīng)這么說過,可臨到頭來我卻不想這么做,我想再多和你待一會兒,你太冷了我陪著你,我脫了鞋上了床,躺在他身邊盯著他的側(cè)顏。
睡了一會兒,窗外天已經(jīng)黑了,而你已散發(fā)出難聞的味道,那么講究金貴的你怎么能腐爛的面目全非呢,既然如此我實現(xiàn)你的愿望。
我把點燃紅蠟往被子上一甩,看著你在烈火中燦然的模樣放下了心。
踏出房門,見侍衛(wèi)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一桶桶的水救火,我立刻制止了他們。
“王爺,你在做什么?你干嘛阻止他們救火?”安雪真焦急的對我說。
“無妨,我的臥房不與其他房屋相連,獨立一棟隨他燒吧。”
“什、什么?”她驚訝且不明所以道:“可是三哥的尸首還在里面。”
“無妨,這是他要求的。”
“啊?”她驚訝的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他、他要求的?”
“來人去請欽天監(jiān)陰陽司的人選擇良辰吉日,本王要為蒼懿舉辦最盛大的葬禮。”
“什么?”她原本睜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仿佛要凸出來一般,她大聲責(zé)問:“安蒼懿應(yīng)該在我安家舉辦葬禮才對,怎么能在王府呢?以什么身份呢?”
“本王之妻的身份。”只能以妻子,不然是丈夫?不行我們倆的關(guān)系中我才是丈夫的一方。
這下她不僅眼睛睜得很大,連嘴巴都長圓了,呆若木雞一字不言,這個樣子真是好笑。
過了好一會兒,她哆哆嗦嗦的開口:“王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