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求得
- 盛世常安
- 云寄語
- 3618字
- 2020-05-01 22:42:29
話接上回,蔣紅媚在距離盛安不遠的宜陽做生意,聽聞楚景晗出了事,便立刻趕來盛安,沒想到她一直喜歡的蘇煥卿不幸離世,她心中雖然悲痛無力自持,卻也發現楚景晗神魂分離,不似從前光彩熠熠。
“景晗,人死不能復生,還有很多人指望你,你不能倒下?!笔Y紅媚勸道。
楚景晗繼續面無表情的燒紙,枯枯呆呆的,不回答也不說話,蔣紅媚以為她沒聽見,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紅媚姐,我知道。”楚景晗坐直了身子。
蔣紅媚靜默無語,她知道楚景晗有多難,秦家倒臺,朝中無一人站出來為秦相說一句話,她處于孤立無援的狀態。
“無論如何,景晗,要小心?!笔Y紅媚關心道。
楚景晗點頭回應,繼續枯坐在靈堂前,蔣紅媚知道她已不必再多勸。
這一日,蔣紅媚陪著楚景晗將蘇煥卿下葬,由于楚景晗被禁足,倒是由蔣紅媚代替楚景晗送了蘇煥卿全程。
又過兩日,蔣紅媚便離開了,至此,九王府算是徹底寂靜下來,往日熱鬧非凡的九王府,再無達官顯貴登入府門。
楚景晗整日枯坐在房里,仿佛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希望,她沒了主心骨,沒了最大的依仗,沒了一直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她像折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靜候死亡。
九王府的守衛中,有一個人悄悄向王府的侍女丟了一封信,其他侍衛都裝作看不見,有些還小聲嘲笑他寫情詩,那個侍衛只是臉紅不說話。
那個侍女撿起信封,拆開一看癡癡笑了會兒,便將信揉成一個紙團扔給了那個侍衛,自己則羞紅臉跑進了府里,其他侍衛趕緊撿起紙團,瞅了一眼后都紛紛嘲笑侍衛沒文化,那侍衛只是臉紅低頭不說話。
那個侍女跑進王府后,臉色變沉,腳步放穩,從袖中拿出她悄悄從信紙里藏的另一張紙條,到了王府正殿,將紙條交給了王府總管吳雅,吳雅立刻將紙條遞交到了楚景晗手上。
楚景晗看到“秦相有難”四個字,便知道刑部侍郎李謹圓是不打算給他們秦家一條活路了,這些日子她沒少派人去賄賂此人,可他油鹽不進。
“雅雅,下去準備吧?!?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快馬?!?
楚景晗將紙條燒掉后,便回了歲寒寢殿,她換了一身黑色衣裙,趁夜晚王府侍衛換崗之際,翻墻出了王府,騎上早已準備好的快馬奔向了皇宮。
楚景晗雖不擅長武功,但畢竟從小習武,尤以輕功和箭術為見長。
楚景晗停在皇宮后花園邊的城墻上,她知道這里侍衛最為薄弱,翻身上了皇宮的城墻,悄悄隱于黑暗之中,等巡邏侍衛過去,她才跳下城墻潛進皇宮。
今夜是十五,本來每月十五皇帝是必須宿在皇后寢宮,但楚景晗知道她父皇不會,既不會宿在皇后寢宮,也不會宿在其他后妃的宮中,這一日楚元帝只會歇在勤政殿。
到了高大巍峨的勤政殿,楚景晗一聲不響跪在了殿門口的空地上,她來的目的是求楚元帝放過秦澤和煥卿的父親,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朝中大臣沒有一個幫秦家的忙,而楚元帝對安家和楚景琰的調查也只是草草了事,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不久,巡邏的侍衛便發現了她,侍衛們在知道她的身份后,立刻稟告了皇帝,誰也不敢動她。
而此時楚元帝正在殿中獨自看奏折,沒來由覺得心神不寧,他想到楚景晗的夫君蘇煥卿新喪,安蒼云接著病倒,她遭受如此大的打擊,而他依然沒有解除她的禁足,他給不了任何安慰,因為秦澤的勢力確實過大,若不是他命蘇哲一一警告過與秦家有關的大臣,只怕現在朝中是一片混亂。
“陛下,九王姬正跪在殿外呢?!眲⒏:=拥绞绦l來報,趕緊回稟楚元帝。
楚元帝皺眉道:“她不是正被禁足?竟然敢違抗圣意?”
劉福海小心道:“陛下,可要召見王姬殿下?”
“不必,她要跪便跪著吧。”楚元帝冷漠說完,便繼續看起奏折。
劉福海心道楚元帝這又是何必呢,表面無情,暗自又十分疼惜。
跪在殿外的楚景晗見勤政殿久久沒有人出來,而侍衛又不來趕她走,便明白楚元帝是讓她繼續跪著的意思,反正,她也有跪死在這里的準備。
楚景晗如此想,便跪的更加直,越跪她能感覺膝蓋很疼,最后雙腿變僵,在感覺到膝蓋疼痛減輕后,天上一滴兩滴慢慢落起了雨珠,打在她身上的雨珠竟然也讓她感覺有些疼痛,漸漸雨珠慢慢多了起來,大雨如瓢潑,打得楚景晗直不起身。
楚元帝在聽見雨水落地之聲時,便已看不進奏折,他通過窗縫看見楚景晗在雨中跪得更直的弱小身體,不禁皺起眉頭,他真想立刻沖出去問一問楚景晗這個榆木腦袋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難道不明白他這是在保護她?他已打算放過她,放過秦觀言,放過秦家一派的一些重要官員,難道就不能犧牲一個秦澤?
然而這一切楚元帝只是在心中想想,他并沒有走出勤政殿,而是煩悶的在勤政殿踱著步子,楚元帝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煩悶,楚景晗從出生以來便是他的一顆棋子,他深深覺得自己不應該為一顆棋子如此煩憂。
楚景晗這邊已有些堅持不住,她的身體開始晃動,忍不住雙手觸地撐起她即將倒在地上的身體,她低頭借著勤政殿溫暖的光輝,發現自己白皙的手浸在紅色的雨水里,這才知道原來她的膝蓋流血了。
“你這又是何苦?”
楚景晗的耳邊傳來楚元帝聲音,她聞聲抬頭,依舊看到的是楚元帝冷漠嚴肅的臉,慌亂高興中的她并沒有看出楚元帝的臉上還有擔憂。
楚元帝心中疼惜,將手中的傘前傾整個遮住楚景晗,在他身旁的劉福海趕緊把自己打著的傘給楚元帝打著,楚景晗見楚元帝湊近,伸手抓住了他龍袍的裙角。
“父皇,求您放過秦相,放過……”
楚景晗還未說完,便欲倒下去,楚元帝伸手一把將楚景晗拉進了懷里,他心急出聲:“景晗,景晗。”
楚元帝怎么呼喚,楚景晗都未醒,她太累了,不僅僅是身體,更是心上的勞累,她喜歡和依靠之人身死,被一直視為親人的人背叛,楚景晗早已超過負荷。
“劉福海,傳太醫?!?
楚元帝抱起楚景晗進了勤政殿,而這一幕正好被問訊趕來的皇后秦昭看見,她心中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或許她該通知那個人。
進了勤政殿,楚元帝將楚景晗放在了龍榻之上,又命宮女給楚景晗換了干凈衣服,隨后太醫趕來給楚景晗看診,只說楚景晗神思郁結導致身體虛弱,將養一段時日便好,楚元帝放下心來。
這一晚他并沒有休息,只是坐在案幾上看奏折,不時照看一下楚景晗,仔細描摹楚景晗蒼白的睡顏,他心中有了決斷。
第二日楚景晗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楚元帝榻上,心中震驚,畢竟勤政殿除了皇帝從未有人宿在這里過,就連后宮嬪妃也未有過。
她趕緊下了床,侍候楚元帝是宮女立刻給楚景晗呈上衣服以及洗漱所用之物,楚景晗清理過后,第一次在勤政殿用了早膳,這可是皇帝才有的經歷和待遇。
楚景晗剛用完早膳,楚元帝便下了朝到了勤政殿,楚景晗趕緊跪下請安,之后便忍不住問楚元帝如何處置秦澤。
“你放心,秦澤無事?!背劾涞雎?。
楚景晗心想,既然她爺爺無事,那么煥卿的父親蘇尚必定也無事。
楚元帝見楚景晗神情放松,給了劉福海一個眼神,后者立刻從袖中拿出一個黃色卷軸朗聲道:“九皇女楚景晗接旨。”
楚景晗聽見九皇女,便心中一沉,她跪直身體道:“臣女接旨?!?
“九皇女楚景晗,與罪臣秦澤過從甚密,有結黨營私之嫌,但念在秦澤多年來勞苦功高,特赦免其性命,嫌犯蘇尚,多年從商,有低買高賣,欺壓百姓,經營不誠,售賣假貨之舉,現其愿獻出全部財產,便法外開恩留其性命?!?
楚景晗聽完這段心中冷笑,經商可不是低買高賣么?欺壓百姓?經營不誠?售賣假貨?無非是讓人獻出財產保住性命的托詞而已。
“九皇女楚景晗,恃寵而驕,驕奢淫逸,收受賄賂,結黨營私,違抗圣命,但念其有功于大楚,便只剝奪‘圣晗’封號,即日起囚禁于宗人府應幽園。”
劉福海念完,楚景晗卻呆愣愣不立刻接旨,剝奪她的封號,囚禁于幽園,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囚禁于幽園。
“殿下,您快接旨吧?!眲⒏:3雎曁嵝?。
楚景晗伸出雙手接過圣旨,她道:“臣女楚景晗接旨?!?
楚景晗深深跪拜在地上,她知道她這一生完了,從此與皇位無緣。
“起來吧,你膝傷未好。”楚元帝冷冷道。
楚景晗又向楚元帝跪拜道:“父皇,孩兒不孝,不能侍奉在您身邊,萬望珍重?!?
“下去吧,好好思過,想清楚前因后果?!背厶嵝选?
楚景晗點頭退下,一瘸一拐出了勤政殿,沒想到卻看到意氣風發的楚景玉。
楚景玉見到楚景晗,立刻掩飾自己開心的神色,露出一臉擔憂,楚景晗自嘲低頭,嘲笑自己過于親近眼前這個人,她以為楚景玉站在她這邊,沒想到卻出賣了她,將秦家和她的所有事都出賣給了楚景琰。
“小九?!背坝駬鷳n呼喚。
楚景晗冷冷道:“恭喜四皇兄得償所愿?!?
楚景玉有些愧疚道:“小九,你不怨我?”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只是沒想到,四皇兄,你會出賣我?!背瓣险f道最后有些哽咽。
楚景玉面無表情道:“小九,我所求不多,唯他一人?!?
“哼?!背坝窭湫Φ溃骸澳愣嗄甑拿妹帽炔贿^一個外人,那就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楚景晗說完便走了,對于楚景玉,她的心情終究是復雜的,但現在她卻是極恨的。
楚景玉回望楚景晗一瘸一拐的身影,他知道他終于失去了在這皇室之中最珍貴的親情,但他不后悔,從他三年前與楚景琰做交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下定決心走上背叛這條路。
他利用楚景晗的信任,輕而易舉可以獲得秦家官員的情報,秦澤及其往來官員的名單,他們相互送禮的清單,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些他都完完整整全部交給了楚景琰。
各位客官,今日之事,在下便敘述到這里,楚景晗當然會走出應幽園,畢竟楚元帝對她還有安排,盛安這出舞臺,怎么能沒有她這顆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