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凌已經回到了賓館，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等著磕巴回來，誰知道，等著等著，自己睡著了。

門外，磕巴靠墻坐著，懷里還抱著一個黑色的皮兜子，眼睛賊亮賊亮的，滿是警惕的看著周圍。雖然，這里只有他和小毛跟另外三個人。

一個叫吳輝的家伙，無精打采的說道“咱總不能這樣，在門口坐一夜吧。”

“對啊對啊！”另一個叫譚光渠的家伙裹了裹棉大衣，“這里太冷了，還是敲敲門，把東西給老大。”

“放……放屁，要是打……打擾老……老大睡覺，你們……負……負責？”磕巴瞪了那兩個家伙一眼。

“我艸！”譚光渠抬起手就要打，緊接著又冷哼一聲放下了。現在這個死磕巴可不是以前了，罵一句就罵一句，打一下就打一下。雖說幾個人都跟了一個老大，但當小弟的，也有遠近之分。

小毛嘆口氣，要是放在以前，早就一巴掌把磕巴扇到一邊去了，可現在他不敢了。只能在這守著，連開間房睡覺都不敢。萬一沈老大出來，發現只有磕巴在，他們幾個卻跑去睡覺，以后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楚凌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他翻身起床，來到窗前拉開窗簾。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的，在窗戶往下看去，路面的積雪已經沒過小腿肚了。除了環衛工人在掃雪，還有很多機關單位的人在清掃路面積雪。

楚凌打了個哈欠，“看來，天是徹底放晴了。”說完轉身進了洗手間，開始刷牙洗臉。

當楚凌洗漱完，穿上大衣打開門的一瞬間，靠著門打瞌睡的磕巴，一個后滾翻就滾了進來，嚇了楚凌一跳。緊接著，小毛幾個人睡眼惺忪的出現在門口。

“老大，你……你醒了！”磕巴高興的爬起來，懷里摟著的黑兜子一直沒有方手。”

楚凌問道“你們什么時候來的？”

沒等磕巴說話，小毛急忙說道“也不記得幾點了，過來之后怕打擾你睡覺，沒敢敲門，一直在外面守著。”

磕巴猛點頭“對……對對，我就是怕打擾您老人家睡覺，所以沒有敲門。”

楚凌對小毛的話直接忽略，而對磕巴確是相信的，抬手拍了拍磕巴肩膀“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磕巴被楚凌拍了一下肩膀，全身的骨頭都好像輕了二兩，整個人更是感覺要飄起來了。

“老……大！”磕巴把抱在懷里的黑兜子遞給楚凌，“這……這就是……你……你要我們取來的東西。

楚凌把兜子接過來，往肩膀上撘，“走吧，我們去吃飯。”

賓館有餐廳，里面只有三個人在吃早餐。楚凌進里面溜達一圈，發現只有幾種粥和小咸菜還有煮雞蛋。

“這他媽的咋吃！”楚凌揮了下手，“走吧，去別的地方。”

外面的雪，被陽光照射得有些刺眼，小毛說道“老大，距離這里不遠，有家早餐不錯，尤其是蝦仁燒麥，那是真好吃。再加上一碗羊湯，給滿漢全席都不換。”連續幾天陰霾雪霧，今天終于放晴，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路上的行人也很多，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閑漫步。

來到小店門口，吃飯的人還不少，小毛晃晃悠悠走了進去，“老六，老六，有沒有地兒了，趕緊騰個桌子。”

一名四十來歲，穿著沒有一點油漬的白色工作服，戴著廚師帽的男人，在后面廚房走出來。臉上的胡子刮得相當干凈，頭發有些長，但打理得一絲不茍。還有他的雙手，骨節有些粗，但皮膚看起來有些嬌嫩，就好像是女人的皮膚一樣，比他的臉還要干凈。

楚凌走進來，這個男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凈，干凈得不像話。按照常理來說，這樣的男人都很女性化，雄性激素不足，無論是走路還是說話或者是一些肢體語言，都很陰柔，看著會讓人很別扭。

但這個男人不一樣，走路的時候很有力，臉型也周正，濃眉大眼的，看起來很憨厚，但卻相當有型。

“不簡單啊！”楚凌能清晰感受到，這個男人身體里，隱藏著的那種爆炸性的力量。這跟他面對伊萬和雅可夫的感覺一樣，而這個男人或許曾經也是個軍人，比伊萬和雅可夫還要牛逼的軍人。

男人看到小貓，憨厚的笑了一聲“小毛哥來了，我馬上收拾。”

一桌客人剛剛走還沒有收拾，男人利索的把碗筷收拾走，然后又拿著抹布擦了下桌子，感覺不干凈，又擦了一遍，然后還要擦。

小毛急忙說道“老六，夠干凈了，不要擦了，快點去弄吃的，我們餓了。”

老六看著桌子皺了下眉頭，對著小毛說道“一下，再擦一下。”也不等小毛回答，拿著抹布使勁的擦了一遍。然后，看著桌子長長吐了口氣，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小毛使勁的翻了個白眼“老六，作為一個男人，能不能有個男人該有的樣子。”

老六嘿嘿笑著說道“病從口入，你沒聽過嗎？還是干凈一點好，再說，我喜歡干凈，怎么就不像男人了。”

小毛揮揮手“行了，懶得搭理你，快去弄幾籠燒麥，再給我們每人來一碗羊湯。多來點干貨，別弄得都是湯。”

“小毛哥來了，我什么時候不是碗大量足。”男人快步走回廚房。

楚凌把椅子拉出來，坐在了過道邊，用手指抹了一把桌子，然后抬起來看了看，真的一點油漬都沒有。

小毛說道“老板叫吳東，大家都管他叫老六，因為他媳婦就是這么叫的。”這家伙很猥瑣的看了一下后廚，“他媳婦很漂亮，聽說是跳舞的，那臉蛋，那身條，每次看到都讓人流口水。”他說著，口水還真流出來了。

這讓楚凌很好奇，面前這個家伙可是流氓，而且還是沒有一點底線的流氓，連女人都打，還有什么他做不出來的？看他樣子，對老六媳婦早就垂涎已久，為什么沒下手呢？他可不認為，像小毛這樣的垃圾，能看出老六牛逼的出身，而不敢動手。

“你很喜歡他老婆？”楚凌笑瞇瞇的看著小毛。

看到楚凌不還好意的笑，小毛的心一陣突突亂跳，連連搖頭否認，“怎么可能，她確實很漂亮，但我才二十多歲，可不喜歡中老年婦女。”

“不說實話啊！”楚凌臉上依然笑瞇瞇的，看得小毛頭皮一陣陣發麻。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老六端著十來籠燒麥走過來，“小毛哥，這是新蒸的，有點慢，您擔待點。”

這一打岔，楚凌收回了目光，小毛緊繃的神經突然一松，急忙把籠屜接過來，“沒事，沒事，你快點把羊湯送過來。”然后把一籠燒麥放到楚凌面前，“老大，快點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楚凌拿著筷子，隔空點了點小毛，也沒有在問，夾起燒麥吃了一口。

“怎么樣？怎么樣？”小毛看著楚凌，“是不是很好吃？”

“不錯！”楚凌點了點頭。

“羊湯來了！”老六端著托盤走過來，里面放了兩碗羊湯。

“嘗嘗，我這湯也不錯。”老六好像看出了什么，直接把羊湯放在楚凌面前。

楚凌一點都不餓，但還是喝了兩碗湯，吃了三籠燒麥。吃完之后，小毛想要去結賬，卻被磕巴搶了先。

“我……我去結……賬！”

小毛心里罵道“艸，王八犢子，平時跟我去吃飯，你他媽的怎么不痛快的去結賬。”

出了小店，楚凌低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去哪，磕巴和小毛他們就傻傻的站在他身后，也是一句話不說，應該是不敢說。

“唉！”楚凌嘆了口氣，“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沒有，過去溜達溜達。”

小毛眼睛一亮“老大，你想玩什么？只要你想得到的，我就能找得到，帶你去玩。”

看著小毛猥瑣的表情，楚凌就知道這垃圾在想什么“收起你那骯臟的想法，我沒興趣。”

小毛干笑一聲，不敢在說話。

磕巴突然說道“老……老大，今天有……有廟會，我們去……看……看看。”

楚凌一愣，“廟會，不是大年初一嗎？現在哪來的廟會？”

小毛說道“哪有什么廟會，其實就是馬上過年了，一些小商小販，借著廟會的名義，招攬人氣賣年貨。”

楚凌想起來了，確實有這么回事。一開始的時候也沒啥人氣，后來慢慢形成了規模，即使不是廟會日，也成為了廟會，被很多人稱為小廟會。

南山，距離市區只有十幾分鐘的車程。在南山腳下，有座香火鼎盛的寺廟，禪林寺。

此時，寺廟外賣年貨的小商小販很多，過來買東西的也不少，跟鄉下趕大集沒啥兩樣。只是，此時的規模，跟十幾二十年后，沒法比。

楚凌幾個人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東轉西轉，最后進了寺廟。

這個廟不大，但據說有上千年的歷史。在楚凌看來，一千多年，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戰爭，這座廟還能完整的保留下來，也算是奇跡了。

這個小廟，在十幾年后，楚凌也來過幾次，但每次都是陪著別人來，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

走進正面大殿，里面是釋迦牟尼，周圍墻壁上，是釋迦牟尼在伽耶城外的蓽缽羅樹（菩提樹）下頓悟成佛的壁畫。

楚凌看了一眼，轉身就要走，突然他的身體一僵，把抬起腳收了回來，然后慢慢轉身，再一次看向壁畫。

在蓽缽羅樹下，釋迦牟尼身邊不遠處，盛開著幾朵花。要不是因為這座廟是文物，每年政府都會投入大量經費維護，估計早就看不清了。

楚凌快步走過去，沒錯，這幾朵花，跟那天晚上，他吃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