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玉一早就隨著阿水去了聽夢樓。

聽夢樓，是秀義堂的另一個產業，這里主要接待的是男客，來這里的基本都是風雅之人，除了看唱歌跳舞，也會和這里的姑娘吟詩作對，而這里的姑娘也都只賣藝不賣身。

沈玉第一次知道聽夢樓時，也好奇過為什么秀義堂還會有這樣的產業，后來才知道十年前這里的主人并不是曾柔，是因為一個人她才買下這棟樓。

而這個人就是現在這里的管事，雨夢。

以前這里算是完完全全的妓院，曾柔買下后才改了名，換了風格，也定下了只賣藝不賣身這條規定。

每次來聽夢樓，沈玉就會想到曾柔，這里可以說是承載了太多太多關于她的回憶。

曾柔，她出生在大戶，由于父親年輕時闖蕩過江湖，所以她從小就向往江湖，可因為家中不許，所以這個夢想便一直擱淺了。

直到她爹讓她嫁人，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她便策劃了一場完美的逃婚。本一切都在她的預計當中，她帶著丫鬟正向著她們的第一站江城出發。

可誰知，在來江城的途中，發生了變故。她們來江城所乘的船，遇到了風浪，她被刮進了河里，等她醒來，她便在聽夢樓了。

因為長的并不出眾，老鴇看不上，本要將她賣到更骯臟的地方，是雨夢救下了她，后來便成為了她的丫鬟。

在做丫鬟的這段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逃走，可因為老鴇疑心重，看的緊，所以便一直沒能有機會。

再后來她在這里遇到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成功的逃離了這里。等一年后她再來這里時，看到憔悴的雨夢，得知了原因后，她毫不猶豫的花重金買下了這里。

因還沒到初六，聽夢樓還沒有開張，她們便從后門進的。從后門進院，穿過后院的小花園她們便到了主樓。

主樓的一樓是平時她們表演才藝待客的地方，二樓則是她們的住處。

“小玉。”

才到大廳，平時最喜歡沈玉的妙紅姨就注意到了她，朝她揮著手。

“紅姨！”沈玉上前撒著嬌。

“今日怎么過來了？”妙紅問著，這一年多沈玉雖然經常下山出診，可過年過節她總是會回山上去過節。

“這不是知道您肯定想我了嘛！”

妙紅被逗樂，“你這個嘴啊。”

說完她看向阿水，便猜到些，“是雨夢找你吧，快去吧。”

“嗯，我一會下來再來找您。”沈玉把頭歪下在她身上蹭了蹭。

“嗯，快去吧。”

沈玉她們上去后，妙紅便又開始教姑娘們跳舞。

妙紅是目前為止，還留下在這里的老人，之前的那些姑娘，大多直接選擇了離開，留下的也都慢慢嫁人了，現在剩下的也只有她和雨夢了。

她不離開的原因，一是沒有家人了，二是她熱愛舞蹈，在這里她可以做她喜歡的事。這里雨夢雖是管事，可姑娘們基本都是妙紅在管的。

“來了。”雨夢開門道。

“嗯。”阿水應聲。

三人坐下后，雨夢才道：“昨日阿水同你說了吧！”

“嗯，夢姨，不過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非得來這邊才肯告訴我。”

昨日阿水回去后便很嚴肅的告訴她，給她接了個病人，可什么病，病人在哪這些非要等見了雨夢才肯說。

“小玉，我和你二叔商量過，這事接不接還是由你自己來決定。”雨夢一本正經的道。

“夢姨，你就快說吧，你這樣，我都不自在了。”

雨夢點頭，慢慢的說著：“這次的病人身份有些特殊，他是鎮國公府的嫡子。”

鎮國公！！！

沈玉一聽還有些興奮，興奮之后又顧慮起來，她是很想去京城看看，可她又怕，要是她沒治好病人會不會被問責？

她是見識過大戶家處罰犯了錯的家奴的，那殘忍的手法讓她心驚，雖然她不是家奴，可在權力面前她依舊沒有反擊的能力。

雨夢看出沈玉的猶豫，她寬慰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別勉強。”

“夢姨，這人是得了什么病？”沈玉問著，去不去另說，先了解了解情況在決定也不遲。

“你二叔說是刀傷，至于傷的程度，應該是很嚴重，不然鎮國公也不會發一萬兩的懸賞。”

一萬兩！

沈玉震驚，她之前診費最高也就三百兩，還是帶打賞的緣故。

這一萬兩的診金確實吸引了她，有了這一萬兩，她就可以開個酒鋪，以她的蒸餾技術，不愁酒賣不出去。

“夢姨，我跟您說實話，這一萬兩確實吸引了我，有了這一萬兩你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可我又怕，我怕萬一我沒治好，鎮國公會不會…”

后面的話沈玉沒說出口，雨夢卻是明白的，她也是見識過有權利的人，在那些人面前她們就如螻蟻一般，他們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雨夢摸著沈玉的手，不忍道：“別怕，這事還沒定，我們也是問問你意見，你要是不愿便算了，我們也不會怪你。”

沈玉低落的點頭，這件事就等于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就看她是選擇金錢，還是選擇安穩。

“讓我考慮考慮吧！”

“行，你也別有負擔，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出了屋，沈玉也沒心思和妙紅相聚了，簡單的說了兩句，便同阿水離開了。

她們走后，妙紅看著她們漸遠的背影，上了樓。

找到雨夢，她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雨夢嘆了一聲，道：“京城來消息了，讓小玉去救人。”

頓了頓，雨夢又道：“是鎮國公的嫡子。”

“小玉不愿？”

“嗯，她害怕。”

“不愿就不愿，推了便是。”

“我知道，可從青兒寫的信來看，好像是有什么小玉不得不去的原因。”

“什么原因？”

“青兒沒說，只是讓我們務必盡快送她去京城。”

妙紅眉頭緊鎖，雖然她基本不管這些事，可她也知道青兒這次去京城是有重要任務的。

“你別管了，一會我去找二叔商量商量，不行就讓六娘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