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八年的話，終于和盤托出，莫鳶只覺心中輕松了許多。

“三年前，我們遷去了京都，你說你會來看我的，可是三年來你一次也沒來，我一直安慰自己是因為你太忙，沒有空閑，于是我想主動來找你，可是爹爹看的緊，我逃不出來，這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過來看你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多激動嗎？錦舟哥哥，這么多年........你真的對我沒有半分情意嘛？”

莫鳶仰著臉望著顧瑾舟，皎潔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眼眶的淚花尤為晶瑩剔透而，對視的那雙眼眸卻深邃的探不出究竟。

蒼天大樹在風中搖曳身姿，樹葉也沙沙作響，躁動的聲音如同紊亂的心緒，而地上的兩道影子此刻卻猶如靜止。

“兄妹之情自然是有的”

良久，顧瑾舟才冒出了一句話。

“只是...兄妹？”

莫鳶早就想過了這個回答，可真的從他嘴里說出來時卻難以接受。

“對”，只是兄妹”

顧瑾舟篤定的回答，就如一盆冰冷的水澆滅了她那顆炙熱的心，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沒有一絲溫熱。

“那你……可是有了心悅之人？”

聲音微顫，莫鳶最后試探著，想要驗證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想。

“是”

“是葉琳瑯嗎？”

“是”

這兩聲干脆的“是”徹底讓她死了心。

莫鳶苦澀一笑，真的猜對了呢。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顆顆砸在地上，瞬間就變成一灘灘水跡。

八年的單相思終歸是到此為止了，莫鳶狼狽離開，沖出去才發現門是打開的，門口還站著唐臨。

兩人都是一愣，唐臨不知所措的握緊了手中的瓷瓶，趁他恍惚之間還未反應過來，莫鳶便拖著裙擺大步跑開，廣袖飄飄，腳步輕盈，精致的面容還掛著兩行清淚。

唐臨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顧瑾舟緩緩走到門口，望著前方兩人的背影，喃喃自語

“對不起”

...........................

一炷香前

唐臨用完膳便出了趟府，回來時手里揣著一個白色小瓷瓶，徑直走向了水湘閣。

看著莫鳶的房間亮堂，門也敞開著，唐臨躊躇了會兒還是走上前，就見細娟正忙不迭的收拾著東西

“你這是做什么？”

細娟聞聲停了手上的動作，回頭就見唐臨不何時已經到了門口。

“收拾行李啊，唐少爺有事嗎？”

“行李？要回去了嘛？”

“是啊，明日要回京都了”

唐臨若有所思的點頭，又不解的看向空蕩的屋里

“你家小姐呢？”

“去跟顧少爺道別了”

話落，就見唐臨一溜煙跑了，細娟不禁感嘆了下唐臨矯健的身姿，而后又繼續收拾著。

等趕到月茗軒，唐臨發現門是打開的，剛想踏進去，就聽見一道女聲，剎時頓住了腳步，對于偷聽這種行為他很是不恥，可眼下就像凍住了一般挪不開腳步，就這樣在門口佇立了很久，直到莫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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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了水湘閣門前，莫鳶沒有推門進去，她不想讓細娟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于是獨自蹲坐在門口旁，雙肘枕著膝蓋腦袋趴著，伴隨著抽泣聲身子也跟著一顫一顫。

安謐的夜晚夾著微微的抽泣聲，忽然襯的周圍寂寥冷清，頓時，莫鳶感覺悲傷肆涌心頭，更是放肆的嚎啕大哭。

“還真是小哭包呢”

一道溫潤的嗓音劃過耳畔，莫鳶知道此人是唐臨，但依舊埋著頭不為所動。

“別哭了，很吵哎。”

“那你...走.開”

四個字伴隨著嚶嚶咽咽的抽泣聲，有些含糊不清。

聞言，唐臨非但沒走還蹲下身子坐在了一旁。

“小哭包，不就是手紅腫了點，至于哭成這樣嘛？”

莫鳶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瞪著他，明明就在門口聽到了一切，在這種情況下還故意打趣。

“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唐臨搖頭，對著她嬉皮笑臉

“你要是早點認識顧瑾舟，說不定你就不會喜歡他了。”

“為什么？”

“你七歲才認識的顧瑾舟，那時顧瑾舟都九歲了，早兩年前顧瑾舟還是一個小胖墩呢，整個人圓滾滾的，像只小豬。”

說著，唐臨就忍俊不禁。

“怎么可能？”

莫鳶一臉不可置信，她記得初見顧瑾舟時，他是一身杏色錦衣裹身，身材修長，明明是一張略帶稚氣的白凈臉龐，卻透著不符年齡的沉穩大氣。

“我沒騙你，他身為煜陽城首富的公子，自然是每日大魚大肉胡吃海喝的，顧伯父顧伯母就這一個寶貝兒子，那是恨不得一天四頓的喂，不過后來顧瑾舟偶然拜了位師父，開始習武了，這圓鼓鼓的身子自是笨拙得很，顧瑾舟為了學好武功，膳食開始減量，且每日起早貪黑的鍛煉，這才日漸消瘦。”

“別傷心了，顧瑾舟一個小胖子怎么配得上你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所以啊，他拒絕你說明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聽著，莫鳶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情緒平靜了些，唐臨才緩緩相勸

“世間能兩情相悅的少之甚少，如你所知，顧瑾舟喜歡小葉子，可小葉子卻無此意，他也只是一廂情愿罷了，單相思的煎熬折磨他也會統統承受，這樣你心里有沒有好受一點呢？”

聽完，莫鳶卻沒有半點痛快之意，反而心里難受

“可我不想他像我一樣難受”

“但是感情這種事是無法控制的，他喜歡小葉子，卻不能勉強小葉子也同樣如此，比起這種無法捉摸不能掌控的感情，兄妹之情不是更為穩妥牢固嗎？”

莫鳶點頭，她明白了唐臨話中的意思。

見她狀態好了些，唐臨才將手里的小瓷瓶遞給了她

“把這個藥拿著，讓細娟給你擦拭在紅腫處，不用多久手便會消腫的”

莫鳶接過瓷瓶，心中有些感動。

唐臨又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湖藍的帕子上繡著一節竹子，簡約雅致。

“快把眼淚擦擦，丑死了”

莫鳶接過手帕，別扭的道了句謝便轉身推門進去。

唐臨在門口逗留了會兒，后又趕往月茗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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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院子里安靜了許多，云璃才拿著藥出來，就見顧瑾舟坐在那里愁眉不展。

“少爺，這藥....”

“等會你直接送去水湘閣”

顧瑾舟說道，云璃應了聲，立馬識相的退下，留他一人待在院子里。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迎來，顧瑾舟抬頭就見唐臨站在了面前。

“莫鳶怎么樣了？”

唐臨沒有回答，不疾不徐的在一旁坐下，給自己斟了杯茶。

“原來你還會關心她啊？”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無情？”

聞言，唐臨不禁失笑

“倒不是無情，就是直言不諱太傷人，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拒絕也可以委婉點嘛”

顧瑾舟沉思了片刻，一本正經的望著他

“如果是你會怎么做？”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唐臨有些不知所措，思慮一番還是搖頭道

“這種事無法感同身受，所以無可奉告，不過莫鳶從小就一直愛慕你，整整八年的心意就這么付諸東流，換做是你，你接受得了嗎？”

顧瑾舟搖頭嘆息“我知道她的心意，但她從未表明過，我也不好開口提起，只能刻意保持距離，如今她挑明，我也不想再耽誤她，只能狠心一點了。”

“嗯，我知道”

唐臨諒解顧瑾舟的心思，但也同情莫鳶的處境，甚至有些心疼那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