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漸漸多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前后殿被一條寬廣綿長的白石路串起，目測，怎么也應該有一百來米。但男孩早已走了數百米，也許眼睛會騙人，但身體是不會騙人的。

極度的勞累下，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罷工的邊緣徘徊著。在身體和心理的極度崩潰的情況下，男孩的意識反而更加的清醒，他抬起手抓向那道白影，死死地揪住那人的衣服。

他知道這人肯定不是女孩，因為女孩只比他高一點，這人可比他高出一大截，那后殿住的大人就只有考官了吧。

男孩扯開喉嚨讓沙啞的低音走出：“幫、我，找人。”

仙人問：“名字？”

男孩像突然被重錘砸到靈魂，整個人恍惚了一下，本來因痛而爆發出的底氣一下子退得一干二凈。他那只手也不再好意思地揪著仙人的衣服，緩緩縮回來。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她是個女孩！”男孩不肯放過這根救命稻草。

“不過，有很多女孩。”

隨后，男孩又打破自欺欺人的騙局，跟被人淘空了似的，一下子跌在地上。

好像，一直以來做的那么多，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啊。如果說，找人是為了還劍，可現在劍也沒了啊。而且那劍本來也不是她的。

一點行動的意義都沒有。我在干什么！？我就為了一個三天前見面，相處了三天的連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人，下跪、求人、挨打、挨罵！我到底為什么緊張！

我，沒事吧？

男孩無神地坐在白石板上，白布衣裳上紅斑點點。

仙人再問：“你和她有約嗎？”

“啊？”男孩愣住了。

他不知道。

但他還是說：“我有一把劍。你能幫我找嗎？”

“不能。”仙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男孩。

“那，考核。冰原上的人都會死嗎？”男孩又好像燃起一點點的信心。

“不會。”仙人說完，就消散了身形。

男孩沒再說話，也不動。他很開心又不是特別開心。然后，他把頭埋進雙膝間，又用雙手抱著腿，先是小聲哭，然后就很大聲地哭起來。

哭自己笨，哭自己的委屈，哭別人的可惡，哭女孩的存活，哭好多好多的東西。

男孩像從前蹲在村口哭著等爸爸一樣在仙門的白石路上蹲著哭，只是這一次他不知道要等誰。

從今天開始，男孩就要獨自在這么大個仙門里過活了。

男孩哭累了，就躺在涼涼白石板上睡過去。仙門的夜晚也終于來到，璀璨的星空和閃耀的金光交相輝映。這里很安全。只要那個人不倒，這里便是全仙界最安全的地方。

“孫茫。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侃小山的真傳弟子了！從今天起，我們帆流門就是你的家！”

孫茫無奈地坐在小木凳上，挨著旁邊的李堯堯，看著她的老師——侃小山。

來仙門的第二天，侃小山就認她們仨作真傳弟子，給她們排了個在整個門里最大的最好的三人房，然后把同屆的十幾個男弟子一起塞進大大的廂房里。掌門全程目睹，一句話也不說。門里還有另外五位老師，全都笑咪咪地看著。

孫茫很肯定，這個帆流門，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