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鬧，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大家就按著輩分，找位置各自坐下，等著上菜。

大人們坐了三桌，小孩子坐了兩桌，客廳里還有余地。楚月綰和良沐坐一起，楚小小和楚欣悅坐一塊，另外兩面坐著的是別家的孩子。基本上不認識。

秦子昭本來是想要和良沐坐一桌的，但在良沐的“死亡凝視”下，他慫慫地坐另一桌去了。

更何況自家老子還盯著自己咧。

按理是給上桌先上主菜，輩分小的幾桌往往到后面才上菜。

主菜是個大肘子，其他的菜比如苦瓜圓子、臘魚肉等等，是用盤子或大碗裝著，陸陸續續也被端了上來。

“來來來，小朋友們讓一下啊。”

“等久了吧？嘿嘿上菜嘍———”

楚南笑呵呵地端著鍋從外面進來了。

其他幾個年紀小的孩子看到有自己喜歡吃的菜，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拿了筷子就去夾。兩瓶飲料也還沒等上菜就已經被打開了。

看到其他桌的人開始動筷，楚月綰才拿筷子。

“綰姐你喝哪種飲料啊？我幫你倒。”良沐拿了兩個杯子，問了楚月綰后又看向楚小小。

“小小你呢？你要喝哪個？”

楚小小忙回答道：“跟我姐一樣，謝謝良沐姐。”

“果汁……”楚月綰答道。

她忽然反應過來后又補上一句：“謝謝。”

“嘿嘿，不用謝。”良沐眨眨眼，笑笑。

楚欣悅看著她們，心底竟然有些羨慕。

察覺到楚欣悅的目光，良沐偏頭看她。發現她的杯子也是空的，良沐輕搖了搖手里的飲料，開口問道：“需要我幫你倒嗎？”

“不用不用，謝謝。”楚欣悅沒想到良沐會跟她說話，一時有些緊張，連忙拒絕。

友好地笑笑，良沐放下飲料，也開始夾菜吃飯了。

勸酒聲、說話聲、吵鬧聲此起彼伏。

“啪——”

所有的聲音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同一方向望去。

是碗被打碎了。

“小寶你沒事吧！”

一個涂著鮮艷口紅、留波浪卷長發，穿著打扮都很體面的女人，從秦江海那桌慌慌張張地站起來。

被稱為“小寶”的孩子在碗被打翻的前一秒就“哇”地哭出聲。

先發制人。

女人沖過來，捧著他的手滿臉心疼：“是不是劃到哪兒了？來來來，讓媽媽看看……”

但，她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就被小孩猛地一把甩開了。

女人踩著高跟，鞋跟又細又長。

誰都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在女人的腦袋快要撞到門上時大家才反應過來。

“小心！”眾人紛紛驚恐大喊。

誰都沒有看清楚，楚月綰是怎么忽然出現在門口的。

她和良沐坐的位置在最里面，后背臨墻。不管出來或者是進去都需要別人起身讓一下。

眾人只覺門口的天暗了一瞬，等到門口的光亮再次顯現，楚月綰便已經站在那了。

她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女人。

女人的兩只手死死拽緊了楚月綰。

楚月綰皺了下眉，但沒說什么。

奇怪……

“謝謝，謝謝。”齊蘭用手輕輕拍了拍胸口，似乎有些驚魂未定。她整理好自己后，才向楚月綰道謝。

僅一瞬對視，在齊蘭的眼中，楚月綰沒有看到驚懼、憤怒、難過或者不理解這些該有的摻雜一塊兒的感情色彩。

對于剛才發生的事，她倒像是……習以為常。

楚月綰微微頷首，道：“不用謝。”

吃飯的時候是不能掃地的。但又不能任由地上的碎碗片躺在那兒，影響其他人。

楚欣悅放下碗筷，起身出去。

小寶被齊蘭帶出去了，回到他們家車上。

原來跟小寶坐一條長凳上的小女孩連忙換了個位置。

拿著塑料垃圾桶進來的楚欣悅正好看到這一幕，她面無表情地蹲下身，抽出幾張紙巾，包著碎碗片撿起。

趙珍對這突然發生的事情看得青筋直跳。

齊蘭兒子是什么脾氣她知道，每年不管是來他們家還是去其他人家，總要鬧出點什么事來。

也怪齊蘭他們那家子人對這唯一的兒子太慣養驕縱了。

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面，這孩子就跟個“小皇帝”一樣，一點虧都不吃。

以后指不定是個怎樣的二流子呢！

她在心里鄙夷，面上倒是沒有顯露出來。

“欣悅！”

趙珍見楚欣悅要去撿地上的碎碗片，急了。她忙起身快步走過去，一把拉開她。

“你吃飯去，別碰這些碎片。”她低聲對楚欣悅說道。

楚峰轉移目光，打圓場道：“哈哈，沒事沒事。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

其他人本來也沒太當回事。小孩子嘛，不小心打碎個碗也正常。

連主人都這么說了，眾人也樂呵著笑笑，不消片刻該吃吃該喝喝。

秦江海酒量一般。坐他們這桌的，除了飲酒成習慣的老人，其他幾人的酒量都是生意場上或交際活動中練出來的。

楚峰原本還想著就酒桌跟秦江海拉近些生意上的關系，誰成想酒過幾巡，秦江海依然談笑生風，不見半點醉態。

因為，想通過喝酒這套方式來套近乎的，楚峰不是第一個。

作為混跡黑白兩道的人，什么場面沒見過、沒經歷過？

所以，不管是在哪種情況的社交場上，秦江海都能夠游刃有余地應對。

實在得“表現態度”，他就以茶代酒，再加上一番懇切言辭，讓人不好挑錯。

硬骨頭，“啃”不動！

其他人看清形勢也不再去勸酒。

不過沖著在同一桌上吃過飯的交情，以后有點什么小事找秦江海幫忙，總也有些用吧？

楚月綰吃完飯就到外面的院子里曬太陽去了。

齊蘭正巧從院外進來，看見楚月綰，微笑著朝她打招呼。

楚月綰看了她一眼，淡淡點頭。

等到飯吃得差不多了，有人張羅搬桌子到院子里去繼續打牌。

南方冬季午后的太陽光不是很強烈，曬得人懶洋洋的，很舒服。

秦江海吃過飯后就離開了這里。

本來他是把酒店所有事務都推后，打算陪秦荷拜完年，回去再處理的。

然而眼下事情較急迫，沒有秦江海的決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