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元節前
- 心笛
- 烏蘭額日暮
- 2387字
- 2020-03-10 21:51:08
早晨的陽光直射到窗上,這是第一次起的這么晚,這日是正月十四,上元佳節前后共三日是假日,自古這便是大事,只要不是打仗的地方,都會放假三天以同天慶,這個村子雖不是大村鎮,但如此重要的日子自然也少不得慶祝,若是在大城市,這三天可算得是佳人相敘情定終身的大日子,因為女子平日不可以出門,好不容易有這一天怎能浪費。
小小的村子禮花炫滿了天空,七彩斑斕之色照亮了不大的村子,鄭蟾宮早把事先買好的禮花擺在離院子不遠處的空地上,駱燕依然穿著與她不相稱的衣服,她手里拿支很粗的香,香頭在黑色的夜里格外刺眼,她笑的很美,也是最開心的一次,鄭蟾宮也點了支香,想著要點燃那個矗立已久的煙花,駱燕拉著鄭的手:“相公,煙花最美,也最短暫,我不想錯過這次為你創造美的機會,我想讓你永遠記住我,讓給我吧。”
只簡單的兩個字,卻是三冬中可融化冰雪的兩個字,鄭蟾宮幾乎酥軟在地,急忙應道:“不娘…娘子,兩個人最美時刻不該是一個人創造的,而是要我們一同維護才是,是我們兩人一起才行。”二人相視一笑,雙手相扣共同點燃了那個不大的煙火,也許是兩個剛剛進入愛河的緣故,覺得無論做何事只要一起便是幸福的。
煙花很短,短到二人相依坐好的機會都怕浪費,不是別的原因,只是因為窮,但二人明白,只這短短的片刻也足夠了,夜色是很美,但是被煙火的光耀瞬間掩沒。
也許鄭不清楚,情字很美,有時他會像天上的煙花一樣燦爛,有時會像天上的月亮一樣陰睛不定,有時更像面前的黑夜一樣,讓人迷失方向,可他依然不清楚的是,無論情字像什么,身處黑暗的他都沉浸在幸福空氣里不能自拔。
若是世上事皆如人愿,那人生還有何意義可言,煙火落處,人眼幾乎什么也看不見了,就在這短暫的失明里,在二人面前不知何時現出一個陌生的身影,鄭蟾宮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來人,又看了看駱燕,他發現駱燕沒有半絲表情,像是早就料到似的。
來人身上披了件黑色斗篷,斗篷的帽子把遮了半張臉,只能看到略顯消瘦的下巴,他們里邊似乎也穿了件黑色短衣,各自手里提了柄長刀,腰里系著與全身顏色不相稱的紅色帶子,雖然看不清臉,但一個弱柳扶風的鄭蟾宮也能感受到一股子強烈的殺意,驚的他惴惴不安,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后退,因為現在的他身后還有個人——最重要的人。
若是在以前,駱燕倒有些恐懼,但現在不同了,縱然她怕,可身邊還有一個需要她保護的人,而這個人此時正死死的把自己保護在身后,這心里說不出的甜滋滋,這種感覺能戰勝恐懼,她輕輕把鄭的胳膊按下:“鄭哥哥,你若安好就算是死妻也無憾,我這雖然是柢山山神,但在遇見你之前卻沒有半日的幸福,這一天我早料想過了,只是沒想到卻在這重要的日子把你我分開。”
“燕兒,我雖然不知道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你的選擇我一萬個相信。”
“你們兩個膩歪完了沒有,你貴為地仙之列,竟與個凡人談情敘愛,你可還知羞恥么?”
“哼哼,你兩個奴才,這話要是你們主子說倒也罷了,出自你二人之口不免滑稽了些,你們也懂什么叫羞恥?什么地仙之列,什么談情說愛,都是狗屁,如果不能談情說愛憑什么硬把我嫁給鎮南王,別跟我打官腔,那都是糊弄外人的東西,我在柢山坐鎮說好聽的是你們封個山神,不就是個山大王嗎,回去跟張樓說一聲,老娘不伺候他了。”說罷,揚起袖子,拉著鄭蟾宮飛也似的朝來人反向奪路而走。
駱燕的話那兩個人全當沒聽見,一見二人跑,其中之一人動都沒動,而另一個人冷笑了兩聲,未見其腳動,似幽靈般飄到駱燕身后,他沒動駱燕,而是從袖中飛出一條比大母指略粗的繩子,那繩子似長了眼一般,一下套住鄭的脖子,隨著繩鎖一緊,鄭蟾宮被繩子拉了個咧唏,整個身體嗖的一下被彈回到用繩人的腳下,鄭剛要起來,被其一腳踩在腳下,鄭雖然是個男人,但畢竟是個書生,扛袋谷子都費勁,哪里架住這一腳,因此被踩的動轉不能。
駱燕拉著鄭的手正往前跑,突然被鄭這一拉便預料不秒,忙轉身來救,可是為時已晚,見鄭蟾宮被踩在腳下,五官猙獰,那個動手的黑斗篷人把手往前一橫道:“我不想跟你廢話,你犯了多大的罪跟我們沒關系,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想要這小子可以,還是先前的條件,帶心笛往基山換你的心上人,說完未等駱燕言語,提起鄭蟾宮,往黑夜中縱身一躍消失在無盡的黑夜里,駱燕沒有追,因為她知道追上也救不下人,駱燕傻子一般攤軟在地上,鄭是受了她的連累,她知道,自從她傷慢慢漸好后她的法術也漸漸恢復,氣息也隨之散于天下,神宮的人一定是尋著氣息而來的,駱燕懊惱至極。
事到如今明知道是要挾也得按他們說的辦,明知道是個陷井,還必須得跳,她在神宮效力多年,太清楚張樓的手段了,都說紂王殘暴,都說高洋殘忍,但是比起這位張樓這個高高在上的神宮最高領袖真是巫山的云雨了。
話又說回來,駱燕此行終極目的是心笛,下止尺湖底遇險也是為了心笛,只不過心笛未取卻遇上了巨蟒,險些喪了性命,這才有后來的事,與鄭蟾宮相處半年有余,漸漸的便不再想著任務了,如今鄭蟾宮被縛,即便再不情愿,駱燕也不得不再度赴險。
駱燕失落著回了屋子,撫摸著熟悉的桌椅,坐在床邊一頭扎進被褥中嗚咽著抽泣,床上還依稀殘留著些許的藥味,她從褥子下邊取出那對分水刺,或許是時間久了,刺上略現出些銹跡,燕提刺在手,端起柜上的那壇酒,咚咚喝了一大口,頓覺五臟冒火七竅生煙,一股熱血涌上心頭,趁著天黑勁往止尺湖而去。
鄭蟾宮沒見過她的武功,一是沒功夫,二是沒必要,其實她的武功是極高的,在所謂的神宮中,她的武功在第二流,別看是第二流,若在江湖上,也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另外,駱燕水性極佳,可在水中一直生活,具體怎么做到的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而她更不清楚的是她身上的更大的秘密。
止心湖上寂靜一片,月色照在茵茵散著寒氣的湖面,鄭蟾宮的船已沒有了,巨蟒也不知在何處。
駱燕的水衣被鄭給她療傷的時候就已剪破了,這次她依然穿著鄭蟾宮的衣服,她在湖岸上往湖心處看了好半天,她在找最恰當的時候入水,不能再像上次般沒摸清敵情便貿然,致使遇上一個特殊的機關,駱燕想想都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