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住事
- 心笛
- 烏蘭額日暮
- 2738字
- 2020-03-08 01:14:00
駱燕的話不多聲音也不是很高,但是只這一句話,嚇的鄭蟾宮三魂丟了兩個,手腳冰涼,渾身直突突。且不說與有夫之婦有染于禮不合,就是敢與王妃有染這是什么罪,只這一條大罪也夠萬剮凌遲的。駱燕沒看他的臉,但從其身上的寒意足能感受到其內心的恐懼,“怎么,你害怕了?”
“說不怕你信嗎?我只是不明白,你即是王妃怎么跑到止心湖去了。”
“你比我想像的要平靜的多,至于止心湖……”駱燕眼神望著黑漆的天,不再說話了。
鄭蟾宮從床上滾落在地,雙膝跪倒:“從前不知尊架便也罷了,現在即然知道,豈可一錯再錯。”駱燕并沒有生氣,而是把身體往前一湊,臉緊貼著鄭蟾宮的脖子,短暫的停頓后忽然親了一下。
事情來的突然,鄭蟾宮就像電擊了一樣,混身打一寒顫,以頭觸地不知說什么好,駱燕倒挺從容,依舊倚在床頭仔細打量著這個又熟悉,還有點陌生的恩公,悠悠長嘆了一聲道:“鄭哥哥,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沒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任誰能想到一個金枝玉葉的王妃竟落到在破草屋與個陌生男子赤身裸體,同榻共眠,別說世人想不到,就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鄭蟾宮低頭不語,駱燕接著道:“我不與你說真相,但我想賭一把。”
“賭?”鄭蟾宮越來越不明白面前這個人了。
顯然這副表情駱燕早在預料之中:“對,賭,我賭你這個人,賭你相信世上有一種情,是無私的,是莫名其妙的,是不曾帶有附加條件的,不顧忌世俗禮法,不顧后果發自內心深處的情。”鄭蟾宮瞪著若大的牛眼盯著駱燕,越看越陌生,越看越覺得害怕。
“這場賭博輸贏不在一朝一夕,而且我相信我一定會賭贏,總之一句話,除了我對你的真心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是在騙你,當你真心情愿讓我騙時,這一所有的事便不是在騙你。”
自從那夜后,鄭蟾宮的話少了許多,每每獨處時,眼中多了幾分綿意的迷茫,而駱燕的腿傷也好的出奇的快,二人每每獨坐時各自臉上出現出不安的神色,這樣的日子,比先前難的多。
時間的齒輪極速轉動著,正月十四的晚上,鄭蟾宮正做飯時,一個稍有些點腳的影子蓋住了本就發暗的廚房,鄭蟾宮一看是駱燕,忙添好了水,解下圍裙笑道:“看樣子你恢復的挺快。”
“是啊,多虧鄭哥哥悉心照顧,不然怎么會好的這么快。”
“快別這么說,這也是我應該做的,快些回屋吧,飯菜馬上就好了。”
“我想陪鄭哥哥一起做頓飯。”
“萬萬使不得,你是王妃。”
“妃字未出口,便被一只溫軟的手蓋住了嘴”
“鄭哥哥也算是讀過圣賢書的人嗎?”
鄭蟾宮倒是被這句話問的不知所措,登時愣住,燕接著道:“古人云‘貧而無諂,富而無驕。’這是一個讀書人該有的態度,像你這樣諂媚權貴,真叫人不恥。”話雖不多,一語中的,鄭解下圍裙長揖道:“駱姑娘教訓的是,小人慚愧。”
駱燕嘿嘿一笑:“教訓談不到,只是想鄭哥哥明白,我現在不是什么王妃,而是你的駱燕,無論何時,我都是你的駱燕,圣人講究的是來去光明,有始有終,至于王妃,那只是個交易罷了,我早已是你的人了,你若真是個君子又怎么能始亂終棄。”
鄭蟾宮被說的啞口無言,激動的幾乎落淚,雖然他不知這位王妃是真是假,更不知道為什么淪落至此,但至少現在她的心只屬于自己,若是還有身份芥蒂,便真就有沽名釣譽,枉讀圣書的嫌疑了,故此心中放下,自然行事也自然了很多,燕挽起袖子親自幫襯。
駱燕自從不用清洗傷口后就一直穿的是鄭蟾宮的衣服,一者家里沒有女人,便沒有女人的衣服,二來,鄭蟾宮實在沒有多余的錢添置,便找了自己的衣服穿了,這身衣服也是鄭蟾宮短衣小襖,雖然滿身補丁,倒也干凈得體,再把頭發挽起,倒也不像個女子,可鄭蟾宮一直無瑕仔細看看這個神秘人,如今心歸所屬后再看這位女子倒也別有一翻滋味,心里多少有些甜滋滋的。
蟾宮不知她今天是什么意思。飯菜齊畢,駱燕親自把飯盛好,駱燕問道:“鄭哥哥,你家可有酒嗎?”
鄭蟾宮眨了眨皮眼睛,抬頭想了想,剛要說沒有,突然眼前一亮但是又有些猶豫,然后眉頭緊鎖,一會又舒展開,大約過了能有七分鐘,這才下定決心道:“罷了罷了,這話要是初次見面我是怎么也不會拿出來的,不過如今不同了,你等我一下。”駱燕不明白,只是拿壇酒,怎么跟拿傳家寶似的,片刻后,但聽外面偶有搬桌挪椅的聲音,跟著又有鎬頭刨地的聲音,約著足有二十來分鐘后,屋門吱一聲,鄭蟾宮捧著一個黝黑的壇子,興沖沖進了屋子,把壇子往桌上一放笑道:“駱姑娘,你這不說我還真就想不起來,經你這一提,我才想起它來。”說罷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酒壇。
鄭一進屋子,燕噗嗤一聲,以手掩口笑道:“鄭哥哥,不就是拿個酒嗎,怎么都快把房子拆了。”
雖如此說但她的眼神一眼看出壇子不普通,駱燕道:“鄭哥哥,你這壇子是從哪里來的。”
鄭蟾宮也是神秘的斂了笑容鄭重道:“這件事有點復雜,我們村子叫止心村,就是因為旁邊有個止心湖,所以才起了儂么個名字,止心村最早不在此處,在止心湖下游的那一大片樹林中。那是十三年前夏天,突然天降大雨,大雨大到什么程度不用說,就是那止心湖水面大長,下到第七天時,湖水決堤,把整個村子都淹沒了,村中人死傷無數,房屋盡數沖毀,我家也在其中,父母也在那次大水中喪了命,那里我只有十歲,卻記憶猶新,可縱然再兇的水,但還是有不少人活了下來,我們被沖走一百多里地,在一處汪洋大海中停留,事后幾經曲折,被沖走的人難舍故土,再者,父母的尸骨總歸是要找的,沿著河沿再次回到止心湖,而我也返鄉人之一。”
駱燕也皺眉道:“你們做的對,父母的尸骨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現天。”
“對”鄭鄭重的應了一句,對接著說:“你說的沒錯,我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談何容易,大水過后,村子已盡在淤泥之下,至于尸體也只找到了三兩具,雖然不是我們的親人,但好懶也算是父老,原地也就埋了,而我們也無法再找親人,眾人提意就在止心湖靠西邊的山上立了一塊碑,算是為受難的父老做些事情了。”
駱燕插言道:“盡人事聽天命,即然找不到尸骨,這么做也不算不對,后來怎樣了,那這酒又與這件事有什么關系?”
鄭道:“當然,我們在找尋父母尸骨時難免要挖淤泥,但是這一動土不要緊,你猜我們在淤泥中挖到了什么?”鄭說話時聲音故意放慢,眼睛故意放大,果然,駱燕的神情跟著鄭的語氣在不停的變化,她的眼睛瞪的比鄭的還要大,急不可待想追問答案:“怎樣。”
鄭拍了拍桌子上的酒壇子,駱燕道:“這就是那次挖出來的?”
“一點不假,這個壇子是我挖出來的,不止是我,在場的眾人人人不空,每人都得了兩到三個,只是酒壇子只這一個,而且也只是個酒壇子,里邊根本沒有酒。”
“那你怎么用他裝了酒了?”
“是啊,本來我也不想的,可要說神就神在這里,本來挖出來的是空的,可是回來家這東西自己生酒,你說怪不怪。”
“自己生酒?”
“是啊,說出來你都不信,可也難怪,這事誰能信,其實我也不想留著它,剛挖出來的時候就有人說,恐怕是沖毀了誰的墓,這些都是陪葬品,當時不少人就想扔掉,哪知道才引出一大堆禍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