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振東家中,座機電話響了起來。他走過去,看著顯示的號碼久久沒拿起聽筒。
陳樂辰拿著兩杯茶過來:“振東,誰打來的,怎么不接電話啊。。。”
“是我叔叔。。。”
“是翟凌峰。。。他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你干嘛。。。”陳樂辰腳步一頓,一臉不解。
翟凌峰。。。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陳樂辰一臉疑惑的走到沙發坐下,把茶放下一杯,就自顧自的喝起了手中的茶。
翟振東還是拿起了聽筒放到了耳旁,沉默,兩邊都是沉默。
電話那頭終究還是率先打破了僵局,一聲沉重的嘆息傳了過來。
“振東,叔叔對不起你。是叔叔一時糊涂了。”對方停頓了一會兒,又是一聲嘆息,“唉,我今天打這個電話給你,不是來祈求你的原諒,而是想向你坦誠我所做的一切錯事。你從美洲回來飛機的劫難,是我安排的。。。”翟振東聽到這里心還是緊緊的抽搐了一下。
他早已調查清楚這一切,只是此刻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覺得心中難過。這個人是他從小尊敬的親叔叔,這種痛苦想必任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依舊還是心痛難以自持。
“我知道。”翟振東幽幽開口,只是仔細看,會看到他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他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遮擋了眼眸,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他一貫臉上的傲氣與自信,此刻都已然不見。陳樂辰瞥了他一眼,他的落寞他盡收眼底。
電話里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翟凌峰才幽幽開口。“我早就應該想到這一切都瞞不過你的。大哥的兒子,怎么會。。。唉,是我糊涂了。是我私心太重,想要翟氏徹底為我所有,我不想你接任這個位子。我已經這個年紀了,我自己打下的江山,我想坐上去看看。也真是因為私欲才讓翟氏面臨了今天的困境。”翟凌峰說著已經凝噎,“我和你爸爸一手創立的翟氏醫療帝國,現在在我手里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無法跟你爸爸交代。可是你要相信,我只是策劃了殺你,策劃了楊坤大鬧發布會現場,其他的不是我做的。”翟凌峰聲淚俱下。
“這些我也知道,你沒有那個能力做出來這些事,身后另有其人。”
“呵呵,果然是翟凌軒的兒子。果然是我當初太輕視了你。背后的那個人,你應該不知道吧?”翟凌峰哽咽著問道。
“嗯,還沒有查出來。但不管是誰,遲早會讓我揪出來。”翟振東的聲音很輕,可是翟凌峰卻聽得很清楚。他笑了。
“這個人,是丁嵐。當時我在暗殺網下了單,他就聯系了我。這一次的事情也是他做的。他想讓我交出母菌培育基地一半的管理和使用權,作為他放過翟氏集團的條件。”
“所以,你交出去了?”翟振東握緊了拳頭,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呵呵,當然沒有。雖然我老糊涂了,可也還沒到那個地步。母菌培育基地,是決不能落到旁人的手里的。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請你重新接管翟氏,雖然現在這是一副爛攤子,但是。。。叔叔請你回來,我對不起你,但是翟家,不能就此倒下。”翟凌峰此時說得聲淚俱下。
翟振東握緊的拳頭輕輕的松開了,他仰頭竭力控制住將要流出的眼淚:“你想干什么?你覺得他會放過你?”翟振東的聲音帶著一絲狂暴。
“他不會放過我,我也沒打算讓他放過我。我翟凌峰好歹也是翟氏的董事,云城我還是有點份量的。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會讓他收手的。你只要答應我,好好接管翟氏,一定要讓翟氏集團重新振作起來。”翟凌峰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他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原先意氣風發的臉上滿是疲累“翟凌峰啊翟凌峰,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你說你圖什么。。。振東。。。是你的親侄子,你卻。。。翟氏都是被我給害了呀。。。”翟凌峰頹然坐在辦公桌前,良久,一動不動。
他心中滿是悔恨,可是此刻卻也無比坦然。他終于可以安心的去做他應該做的事,哪怕他是罪人,至少,他已經盡力在彌補。
想到這里,他打開了電腦,親手在電腦上,敲下了一個個字:
遺書
我乃翟氏集團董事翟凌峰,我要向世人揭發云城市長之子丁嵐的真實面目。兩個月前云城引發萬眾矚目的飛機墜毀一案,便是丁嵐指使,后又被他濫用職權壓下草草結案。翟氏集團藥品違規事件也是他惡意挑起。眾所周知,新醫療標準推行不過一月有余,按照老標準生產的合格藥品在新規定之下就成了不合格品。國家對于這樣的情況也會酌情考慮,絕不會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云城衛生部督察機構與丁嵐相互勾結,同時動用關系網絡惡意打壓翟氏全國各地多家醫療機構,強勢封鎖,暴力關停,意圖逼迫翟氏交出母菌培育基地的管理和使用權,變相吞并翟氏集團龐大的體系。丁嵐為人狠辣,我深知他不會放棄對我的打擊報復,我一生行事都是遵法守紀的良民,自知無力對抗專政強權。今日我以死明志,只求世人還我翟氏一個公道。翟氏以醫療立業,醫為醫人之術,必為仁人之心。我翟氏立業數十年,一片丹心,天可憐見。
翟凌峰,絕筆。
翟凌峰仔細的又看了一遍,沒有再做刪改。他沉默了良久,終于按下了打印鍵,只聽得一陣嘩啦聲,打印機歡快的響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