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拿著自動導航器在地上磕磕碰碰往前走，很快走到了公司門口，路人奇異的眼光像針一樣扎在江司身上，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馬元甲在公司門口停下，看著江司窘迫的樣子，捋了捋胡子，從衣兜里面掏出一副墨鏡遞給江司。

“來，戴個墨鏡，免得被人認出來。”

見江司不情愿地戴上墨鏡，馬元甲滿意地點點頭，頭上的棉帽小弧度地動了下。

隨后，馬元甲扶住江司沒有拿導航器的手往紅綠燈走去。

“馬老師，您這是...?”

一個身著西服腋下夾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從不遠處走來，見馬元甲扶著一個青年，不由得開口問道。

馬元甲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江司，“這是我一個遠房侄子，最近來投奔我。”

中年人的目光從江司臉上的墨鏡移到手中的木棍上，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沖著馬元甲張了張嘴。

馬元甲悲痛地點了點頭，抹了抹眼下不存在的眼淚。

中年人的臉上立刻帶上了同情，看向江司的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許多。

“馬老師，你們二位要去哪里，我正好辦完了事，順便送你們過去。”

馬元甲微笑著拒絕了，“不用了，李先生，謝謝你了，我只是帶我侄兒在附近轉轉，他未來要在我的公司待上很長一段時間，我先帶他熟悉熟悉環境。”

中年人點點頭，跟馬元甲約了有空吃飯就匆匆離開了。

江司：“......”

馬元甲按住江司想要摘下墨鏡的手，和藹地笑著：“走吧侄兒，我們去逛逛。”

江司很想強行掙開馬元甲的手，奈何馬元甲的手就像一把大鐵鉗死死鉗制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拳頭沒人大，力氣拗不過，江司只能憋著一口氣跌跌撞撞地被扶著往河邊走。

一老一少的組合走到路上，除了引來旁人同情的目光以及在過馬路時遇到幾個準備扶盲人與老爺爺過馬路的熱心路人，一路上還算風平浪靜。

走了一路，江司漸漸把握住了戴墨鏡拄木棍走路的要領，從善如流地走到了盲道上。

一直走到了金雁河邊，走到了江司與馬元甲相遇的位置，自動導航器直直地指向水面，江司只覺得自己手中的吸力更大了。

兩人在岸邊停下了腳步，馬元甲低頭靜靜地注視著水面。

江司伸手碰了下河水，冰涼刺骨的觸感讓他瞬間收回了手。

“科長，我們不會要下水找吧？”

江司側頭看向馬元甲，忍不住問道。

馬元甲看了眼江司，攤開雙手露出一個萬分遺憾的表情。

江司哀嚎：“不是吧，好冷啊。”

哀嚎完，江司認命地咬著牙卷起一只衣袖，慢慢把手往水里放。

既然逃避不了，那只能接受了。

江司正想著先局部適應，再整體下水，就聽見身后傳來笑聲。

停下動作，江司轉過頭，身后的馬元甲雙手背在身后，抿著嘴唇一副嚴肅的表情。

錯覺吧，涼風在河面上蕩開一層層漣漪，也在江司外露的手臂上掀起雞皮疙瘩。

江司打了一個寒顫，趕緊轉過身，繼續把手往水里放。

肩膀突然被人搭住，馬元甲帶著笑意的聲音在江司耳邊響起。

“把手收回吧，看你冷成那個樣子，老夫都不忍心叫你下水了。”

“更何況，咱們也不需要那么古老的方法。”

“太沒有效率了。”

馬元甲接過江司手中的自動導航器，筆直地舉高超過頭頂，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德老長。

“看老夫給你示范。”

馬元甲面色嚴肅，深吸一口氣，用力一擲，木棍，不，自動導航器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拋物線，隨著“噗通”一聲，掉進河水中。

江司詫異道：“就這樣？”

馬元甲點點頭，淡淡道：“就這樣。”

“我沒告訴你，自動導航器擁有自動打包送貨上門服務功能嗎？”

江司搖著頭，聲音肯定：“你沒有。”

馬元甲聳聳肩，“年紀大了，容易忘事。”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然后頗有默契地看向在冬風吹拂下起起伏伏的河面。

.....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江司眼尖地看見一道激浪沖著他的方向急速而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一冰冷的浪花打在江司臉上，河水順著臉頰流進了衣領，江司被凍得打了一個噴嚏。隨后手中就多了一個濕漉漉的魚竿，樣子看起來還有些眼熟。

“這...”

手中突然傳來一股極大的拉力，把江司瘦弱的身板直直往水里拽，江司雙腳蹬地努力穩住身形，趕緊握緊魚竿往回收魚線。

過了好一會兒，江司氣喘吁吁地從河水里面拉上來了幾個四個被魚線纏繞在一塊的蛇皮口袋。

馬元甲見江司吃力的樣子，挑了挑眉毛。

“小江，你平時得加強鍛煉啊。”

“當鬼也需要注意身體素質。”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江司累得不想說話，舉起一只手，比了一個“ok”的姿勢。

手中的魚竿在江司把口袋從魚線上解開后，瞬間變回了當初的木棍模樣。

“科長，你不是說自動送貨上門嗎？”江司擦著頭上的汗，有些不解。

馬元甲拿出紙巾擦干自動導航器身上的水漬小心收好，漫不經心地說：“你跟它混熟了，它自然愿意給你送貨上門。”

“什么，那是活的？”江司驚呼道。

“不算也算，這一類物品一般都有靈智。”

“以前，我們看有哪位愿意奉獻自己的靈魂自愿做器魂，那時候失敗率挺高。”

“現在，我們的程序員直接編寫智能AI就行，雖然產能低了點，但是成功率高。”

“只是因為過于智能，所以這一類物品都有自己的脾氣，你不能拿它當工具，要拿它當朋友，它自然能讓你用得稱心如意。”

江司強笑著點了點頭，隨后側開身體，指著地上那四口袋“殘骸”，“科長，現在怎么處理這些東西。”

馬元甲挑了挑眉，看向江司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