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在畫室里邊聊邊畫邊輔導，一直挺到十點十分，小柒都睜不開眼了，林寶兒還睡意全無。

“寶寶，我堅持不住了，得回去睡覺了?！毙∑鈱嵲诎静贿^師傅這只夜貓子，收拾東西告饒。

“走吧，走吧！”林寶兒纖手一揮，毫不留戀。

好幾天都沒好好吃早飯了，明天還指望這孩子起早做飯呢！

小柒當然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盤，走之前去廚房用溫水泡發黃豆，林寶兒喜歡喝豆漿，她也隨了她的習慣。

隔壁其實近得不能再近，對門而已。分門別類收拾好那些帶過來的物品，再洗漱護理，上床都十點半了。

忙碌一天幾乎困到了極致，小柒閉眼就秒睡了。

竹林仙境，忘憂酒館。

小柒一臉懵逼的端坐主位，對面是一位花甲老太太。桌上一酒壇位于小柒左手邊，一托盤位于酒桌正中，其上一淡青色瓷質酒壺，一同款酒盅盛滿佳釀。

酒香四溢。

老太太輕嘆一聲，說道：“酒能忘憂是佳釀啊，若能忘情就更好嘍！”

隨即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小柒又給斟滿，老太太連著干了三個。

“奶奶，過猶不及，還請您慢用！”小柒看著不忍，出聲勸解。

“閨女兒，都說人生苦短，又有誰知道日子難熬??？”老太太面帶回憶，似有難言的苦楚。

“那個人走了！”

“是件喜事?！?

“三天了，俺這心里……堵著疼啊……”

“他活著，俺盼著他死！”

“可他終于死了，俺卻沒了活下去的興致……”

“賬還沒算清呢，他怎么就走了……”

老太太自言自語，似閑聊也似傾訴，邊說邊喝，邊喝邊落淚……

小柒不知該說些什么，卻又不好袖手旁觀，只能擎著酒壺，頻頻給老太太續酒。

“閨女兒，成家了嗎？”

“奶奶，我還上學呢！”小柒實話實說。

“好，上學好啊……”老太太神思恍惚，仿佛靈魂去了另一個地方。

“上過學就吃不著虧嘍……”

“明明不喜歡，卻死纏爛打、窮追不舍，誰家的姑娘還不都是屋里的嬌花，哪見過那樣的陣勢啊……嘖嘖……不喜歡也喜歡上了……”

“結了婚了，也是好過一陣子的：屋里外頭啥活兒都能干，人前人后也都知冷知熱，逢年過節也從來都沒虧過俺娘家那頭兒。”

“這樣的男人誰能嫌棄呀？模樣也俊，一來二去喜歡的人就多嘍……”

“可剛出嫁的小媳婦兒，知道個啥？”

“供銷社離得遠，想去一趟難死個人吶，結婚買的自行車成了香餑餑?！?

“俺大著肚子不能去，那個人又是個好求的?！?

“這個禮拜馱著大英子去，下個禮拜馱著四玲子去?！?

“求的人多了，俺也沒當一回事兒！”

“天長日久的，屯子里就有了風言風語?！?

“跟婆婆小姑子問起來也躲躲閃閃的，一個月子不見男人幾回面，說是去鄉上修梯田去了。中間倒是回來幾次，進屋看一眼，逗逗孩子就又走了……”老太太敘述得一臉平淡，卻控制不住肆意奔流的淚水，不出泣音兒已是她的極限。

“好不容易該出月子了，心里想著孩子滿月那人還不得回來嘛！”

“人是回來了，卻是第二天叫人給抬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