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海吃了一驚，險些把咖啡杯碰倒。拜林海手機通話質量所賜，顧家寧也聽到了舒藍的大嗓門，欠起身子，幫林海把咖啡放好。

“嗯，”“知道了，”“好！”林海放下電話，一臉嚴肅地站起身。

“抱歉，姐，我姥爺去世了，我就不回公司了，我趕快回趟家，麻煩您請個假！”

“好的，你快走吧！”顧家寧也站起身來，對林海擺擺手。

“嗯，謝謝姐！”林海說完，扭頭朝店門跑去，幾步就沖了出去。

顧家寧也沒了心思繼續咖啡，扣好手包，朝收銀臺走去。

。。。。。。

“媽，姥爺好好的怎么走了？”林海一邊朝著地鐵飛奔一邊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偶有哽咽的聲音，“本來昨晚人好好的，早上你姥姥做好早飯叫他吃，發現起不來了，趕緊送醫院，一查說腦梗，上午搶救無效，人已經走了。”

“那姥姥呢，媽？”林海等等等跑下樓梯刷卡進站。“您打算啥時候回去？媽，我都請好假了，和您一起吧！”

“你先回來吧！我和你爸打算下午走，我給舒藍打過電話了，她爸媽來看幾天。”母親說完，嘆了口氣，“我先掛了，收拾下。”

林海放下電話，正好車來了。上了車，又撥通了舒藍的電話。“那個，你爸媽啥時候來啊？我爸媽打算下午回老家去。”

“。。。媽和我說了。”舒藍的聲音很平靜，“我爸媽下午就過來，不耽誤接兒子。放心吧。另外，你也和媽說，姥爺這么大歲數了，80多快90的人了，得這個病雖說快，但畢竟一點罪也沒遭，算是喜喪了。好好安慰下媽。你也跟著回去吧，也看看姥姥，姥姥歲數大了，身邊人多也心里好受點。家里你就別擔心了。”

“好的，我知道了。”聽了舒藍這段溫和平靜一段話，林海有些焦急忙亂的心里好像喝下了一杯溫水，一股暖流貼在心邊流過，這暖流中有默契和必然，也有感激和慶幸，一口氣沖到嗓子眼，匯成2個字，“老婆！”

但出口的瞬間，卻變成了“謝謝！”。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待林海想說點什么打破這尷尬，耳邊傳來舒藍的聲音，“有事隨時電話吧，我這邊先忙了。”電話斷了。

地鐵嗡嗡地響著前行，工作時間的車廂內人不多，但林海還是選擇在車廂連接處站著。列車門開了，又關了，一站站過去，姥爺的去世并沒有比對姥姥和母親的擔心更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胡亂地翻著手機，不自覺調出丸子的號碼。

這些天，經歷了被發現、攤牌、提心吊膽這一些事情，林海并沒有和丸子多說，還是每日的那些日常零零索索。每當事情想找丸子傾訴一下，腦海就自動想起丸子的曾經說：“我對你和她的事情沒興趣，你自己平衡就好！我不想聽關于她的事情。”這是曾經又一次林海和丸子聊起自己家里的事情時候，話說了一半，就被丸子繃著臉打斷了，說這話的時候，丸子還真像極了霸道女總裁。

思來想去，林海還是給丸子發了個信息，“我姥爺突發去世了，我請假回家了。”

盯著聊天界面，信息許久都沒有被查看，更別提回了。工作日的上午，她正好在忙吧，林海想。等著等著，新的信息來了。

“小林，剛主任過來了，我把你家的事情和主任說了，順便幫你請了個假，你就先踏踏實實忙家里的事情吧。單位的事情不用操心了。”是顧家寧的。

“謝謝姐！！多謝多謝！我準備回趟老家了，得待個3、5天，有事情就直接打手機吧！”林海趕緊回信息，“謝謝寧姐，拜謝！！”

“先忙吧，莫回了，放心！”下面又是一個小兔子微笑的圖案。地鐵到站了。

。。。。。。

“怎么了啊？生病去世了么？嗯嗯，，那你快回去吧！”

“抱歉啊，這兩天會比較多，和投資方扯皮來著，顧不太上你！”

“記得帶衣服，還不知待幾天呢。。。”

林海坐在回家的車上，丸子終于回了信。父親在開車，母親坐在后排，林海坐在副駕駛看著手機。

“突發腦梗，很快就走了。不過倒是沒遭罪。”

“我都已經在路上了，放心吧，沒事。知道你事情多，忙吧！”

“記得喝水啊，別又著急的嘴巴上火。”

林海正琢磨這第四條信息，丸子已經回了信息。

“馬上開會了，先不說了。有事留言哈！”笑臉。

林海也回了一個笑臉，聊天對話框這下安靜了。

這一陣子，從上次分開起，不知道是因為丸子很忙，或者因為林海少了主動聯系，更或者因為兩人之間的蜜月期逐漸消退？話少了，僅剩的也就是早安晚安和日常的囑咐。丸子也回復得有一搭沒一搭。這樣也好吧，家里是一團亂麻，老家還又出了問題，林海現在的心理滿矛盾，既想有人和自己說說話，哪怕安慰一下；又想自己安靜滴呆著，誰都不理。

一路上，車內的聲音只有輪胎軋過路面的沙沙聲，卻顯得車內分外安靜，或者說，壓抑。晚上6點多，車停在醫院門口，父母和林海都沒提吃飯的事情，徑直進了醫院。上樓后循著剛看到病房的門內，就見姥姥鄰居家的強子叔扶著姥姥要站起來。

“媽！”母親帶著哭腔在樓道里喊了一句，身子已經從椅子上離開準備站起的姥姥一下子又軟著坐了回去，“咳咳呀~~~”的哭聲抖動著林海的心。

“哥，嫂子，剛到么？”強子叔沖著門外招呼著，“叔已經送停尸間了。”

母親仿佛沒看到鄰居叔叔一樣，幾步沖向姥姥，在姥姥身邊蹲下陪著哭了起來。

三個男人看著哭泣的兩個女人面面相覷。“大強，出來說。”父親側身閃回了樓道，強子叔也跟了出去。

“叔！”林海叫人。

“這是大海吧？好些年都沒見了”強子叔回了一句，馬上看向父親。

“哥，叔叔下午2點那會兒就送停尸房了。早上挺早我就聽阿姨敲門，我媽開的門，說叔叔生病了，得上醫院，然后趕緊叫救護車給送過來，大概快8點到醫院，直接上的呼吸機，搶救到10點，大夫說人就走了。唉~·”強子叔嘆了口氣，繼續說，“人家大夫都說，這腦梗來得特別快，這種情況見的多了，不過人不受罪，這么大歲數了，這就是喜喪！”

“嗯，嗯，多虧了你在，這身邊沒人。。。。唉~。”父親也嘆了口氣，“對，這么大歲數了，這就挺好的。不遭罪。”

強子叔拿出煙，遞過去，“哥，抽煙不？”父親搖搖頭，強子叔又把煙盒朝著林海面前遞過去。

“叔，我不會！”林海擺擺手。

強子叔自己點起一根，“哥，嫂你們要不要去看看人？阿姨就別去了，少受點刺激，剛要往停尸房推的時候就哭得一塌糊涂。大夫都沒讓跟著，這么大歲數了怕受不了。”

“林海你在這陪你姥姥，我和你媽去就行！”父親說罷進了屋，耳語幾句后，就扶著渾身發軟的母親出了病房。林海則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