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上人把陣法打開的同時，拂塵一甩，棺材的蓋子滑向一邊，柳香禾趕緊往一邊避讓，以免被這師徒倆弄得發(fā)瘋的覡想要拉墊背的。

玄墨站在那里看著魂魄好想被一股吸力往他的身體處拉，看到一半才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就說啊為什么那邊的棺材擺的那么奇怪，原來兩個棺材是左輔右弼的位置，指向的地方是那個方向！那是什么地方？”

雖然指向的地方很多，但是太微上人很清楚這個覡的目的是哪里，“那是巫山的方向。”

“原來如此，這個東西如此處心積慮，天巫也不容易。”

太微上人挑了挑眉，“你一個小家伙去擔(dān)心豫荒呼風(fēng)喚雨的，先好好修煉吧！”

“這不是感嘆一下嘛，”玄墨看著面色驚恐的魂魄，“師父，他回到身體會怎么樣啊？”

太微上人，“上天對巫的要求很嚴(yán)格，懲罰自然也很嚴(yán)厲，再加上反噬，覡在左輔，他弄出來的右弼——看上天判斷它可怕不可怕吧！如果可怕，這因果自然也是覡的。”

懲罰自然也是加倍的，因為普通的巫是只有今生，沒有前世亦沒有來世的存在，這輩子犯的錯，也只會在這輩子被罰。

不管魂魄如何掙扎，他還是被自己的身體吸了回去，在回到身體的那一剎那，覡顧不上他瞬間被靈魂的魔氣侵染的身體，也顧不上開始出現(xiàn)異動的另一口棺材，他催動齊全的北斗九星陣開始運轉(zhuǎn)。

“你們給本大人等著，等本大人度過了這一劫，一定要讓你們悔不該來到此世！”

玄墨點點頭，“你可以再快一點，看窗外烏壓壓一片，還有那閃光！你時間不多了。”

“你你你……你這個……該死的！”

即使在海底，天降雷罰并沒有因為祂罰的對象會躲而降低任何懲罰的力度，甚至玄墨發(fā)現(xiàn)這雷罰沒有任何的偏差，他們這些旁觀的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比起在天玄宗觀看師侄師侄孫們升境界渡劫，那簡直是智能化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玄墨的另一個發(fā)現(xiàn)是，這雷光還是五彩的。

就她的知識面，這五彩的雷光，好像是——

“五行神雷？這人干的事很讓老天憤怒啊！誒，老兄，你做的這些事到底會造成什么后果啊，竟然是五行神雷！這可是飛升成仙才有的待遇啊！”如果柳香禾沒有和這個覡面對面，她絕對會以為這里有人要成仙了。

被劈的渾身都焦了的覡臉色難看之極，掐訣念咒，他所在的方位和另一個棺材所在同時閃現(xiàn)亮光，下一道雷光劈下來的時候，竟然朝著另一個棺材而去。

“交換？”柳香禾轉(zhuǎn)頭看太微上人，“別讓他得逞啊！他得逞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你徒弟。”

玄墨對這句話都懶得評價什么，下一幕，已經(jīng)劈到棺材頂了，神雷好像知道自己搞錯了一樣直接拐彎，最后還是劈到了覡的身上。

覡不甘的再吐一口血，對著天空大叫，“為什么？為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煉出那個東西！為什么你反而放過了？”

天空沒有回音，繼續(xù)醞釀下一波雷罰，玄墨托著下巴代為回答，“對天道而言，可不是這么算的啊，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是你不懷好心的煉出來的，但是這不是還沒出世嘛，沒有沾染血腥，沒有因果的東西就是一個純凈的生命，雷罰照著那里劈，才顯得天道不公啊！是這個道理吧？師父！”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微上人在徒弟的催促下點了點頭，“嗯——”

覡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還是幫著巫星河，巫星河要阻止大劫，這是歷代的天巫都沒做到的事情，她以天地為棋局你都愿意嘗試，為什么？她想要把天地大劫壓下去就是對的；為什么？為什么我只是想提前引動天地大劫就是錯的？你怎么敢肯定我就是錯的？你不公！你不公！”

玄墨冷眼看著覡一邊被劈一邊對著天空大叫，等一波雷潮過去，慢慢走過去站在被劈成碎片的棺材旁，看著里面焦黑之中泛著金色的骨架，沒有血腥，只有一股焦香味，現(xiàn)在的覡再次變成了魂魄，只不過不再是黑色的，而是一個灰色的覡，指著那堆尸骨壘成的山，輕輕道，“你指責(zé)上天不公的時候，為什么不看看這些尸骨呢？”

覡看了一眼，“他們……他們……是為了豫荒而死，他們會自豪的！”

玄墨歪了歪頭，“可是，你不是豫荒啊，你沒有資格判定他們是因為你的私心而逝還是為了你所謂的為了豫荒而逝，你沒發(fā)現(xiàn)，你之所以會入魔，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怨氣嗎？”

覡對著玄墨怒目而視。

玄墨看著覡認(rèn)真道，“我今天很感謝你啊，你告訴了我一件事。”

覡，“？？？？？？？”

玄墨輕聲道，“你告訴了我，不是一個人所認(rèn)為的大義就是大義，這個世界總有那么些人把自己所認(rèn)為對的事情強(qiáng)加到別人身上，這個世界有天道，我想，站在頂端的那些人是可以和天道交流的吧？我真的很不明白，你怎么會以為，天巫做的選擇就是錯的，你的就是對的？看看你的行事，即使你最后是對的，開始是個錯誤，結(jié)果再正確又如何呢？沒有人覺得你做的是正確的事。”

覡看著天空，“或許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敗了。”

玄墨看著覡的魂魄開始一點一點的消失好奇的問道，“那個天巫巫星河到底想做什么？讓你這么的想阻攔她？”

覡看向玄墨，“小姑娘，你知道豫荒為什么是豫荒嗎？”

玄墨搖搖頭，看向師父，師父沒反應(yīng)，看柳香禾和天和子，這兩人面對著玄墨詢問的目光猛搖頭，顯然也是不知道的。

“為什么啊？”

覡的靈魂在這一瞬間，瞬時凝結(jié)為乳白色，一種莫名的波動傳遍四方。

太微上人看著覡的眼光霎時變了，往前踏出一步，微微遮擋住玄墨。

覡微微訝然的看了下太微上人，再看看被他擋在身后的玄墨，好長時間之后了然的微笑。

“原來如此啊！或許，真的是我錯了吧！”覡看看天空搖搖頭，又看著玄墨輕輕微笑，“小姑娘，你要記住，這世間的任何東西，都是有著它自己存在的意義的，這是一個天巫對你的忠告。”

玄墨困惑不已，“那豫荒為什么是豫荒？”

覡哈哈一笑，“我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間了，就不給你解密了，這個答案，你自己去找吧！祝你好運啊，小姑娘！”

覡最后看了眼他費盡心力的那口棺材，嘆了口氣，靈魂如同氣泡一樣瞬間破碎，消失于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