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朝堂與江湖
- 守住人間三十載
- 野獸李田所
- 3233字
- 2020-03-24 10:53:46
世間有許許多多的事物都是對立且又統(tǒng)一存在的,他們無法割裂,一方存在總會伴隨著對立方的存在。
就好比皇權(quán)與相權(quán),中央與地方,皇族與世家,朝堂與江湖。
一代代皇朝用誕生,興起,覆滅這或長或短的史記,來展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對立關(guān)系。
在某個時代,皇權(quán)與相權(quán)的對立占據(jù)主流。在某個時代,中央與地方又會是最主要的矛盾,亦或者如東晉那般,皇族該如何處理與諸多世家的關(guān)系。
隨后即是亙古不變的,朝堂與江湖。
這些關(guān)系失衡后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后果,會造成何種影響,這些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了后人對上一個皇朝覆滅后的感慨之中。
所謂治大國若烹小鮮,倘若不小心翼翼走好每一步,那就會產(chǎn)生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不可預(yù)想的連環(huán)后果。
這天下究竟該如何治理?這些關(guān)系又該如何處理?
這一直都是數(shù)代君王不停探索的永恒議題。
而時到如今,中央與地方、朝堂與江湖的關(guān)系又一次的被擺上了天子的案頭上。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當今天子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說到這里,首當其沖的關(guān)系便是長安與江南的關(guān)系。
換句話來說,就是北方與南方的關(guān)系。
江南雖然失去了曾經(jīng)的政治中心地位,但它卻一直都是整個李唐經(jīng)濟最為繁盛的地區(qū)。
唐初,北方剛剛經(jīng)歷完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爭,可謂是滿目瘡痍,殘破不堪。朝廷那時靠著南方的經(jīng)濟一點一點的持續(xù)復(fù)蘇起來。
直到后來,天都長安才成為了李唐的代表。更是經(jīng)濟,政治與文化的首府。
而朝廷卻深知江南地區(qū)的重要性,一心想將江南徹底掌握在手里,只有握住了江南,才能保證國庫充盈。只有國庫充盈,才能更好的治理天下!
但江南之地勢力門派眾多,各大組織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更是有像白玉京,瑯琊王氏,蘭陵蕭氏,周沈兩氏這樣的龐然大物!
這些世家擁有著雄厚的政治,經(jīng)濟的底子,且在當?shù)亟?jīng)營數(shù)百年,名望極高!
軍閥割據(jù)混戰(zhàn)之時,為了拉攏南方世家,李氏不得已向他們許下諸多承諾。
其中一項,便是江南諸州郡縣官內(nèi),世家子弟占四成之多。
江南道的官府在江南更是尷尬至極,總督來自長安,于江南之地沒有根腳。朝廷的政令在江南推行還要看世家的臉色。
區(qū)區(qū)一個萬畝靈田的置辦之事,偌大的江南道總府,竟然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還要求助于朝廷,可謂是憋屈至極!
此事也非其無能,而是屬實無力。如果江南總督有什么樣的動作與念頭,凡是對世家門派不利的必定會遭到其一致的反抗。
李宸明此次突然的南下,不止是因為奇心給予了他危機感,讓他能推測到江南或許會有事發(fā)生;另外一點就是來此尋找一個契機。
尋找一個能讓朝廷在江南立得住腳,打開局面的契機。
想到這,他不禁又看了一眼靜靜坐著的劉公義。
越看,越是覺得欣喜萬分;越看便越是覺得陛下真是鴻運當頭,這等俊杰居然自己就跑到了朝廷里。
不但實力強勁,言談還十分得體。
待回到了長安,必然得好好夸贊一番李軻這臭小子。
而這蕭家,也是打瞌睡送枕頭——正是時候。
蕭家此番定會毫無余力的宣傳劉公義之舉用來減弱因他們的過失而產(chǎn)生的不良后果。
也相當于轉(zhuǎn)移了視線,轉(zhuǎn)移這病殤之氣的爆發(fā)其實是由蕭府的那洞天福地所勾動的。
但他們能夠轉(zhuǎn)移江南諸多武林之人的注意,卻轉(zhuǎn)移不了李宸明的注意。
畢竟蕭家的危機還是由李宸明親手解決的,在往后的一段時間。
他蕭家怕是只能和朝廷綁在一起。
這個綁在一起后再想脫離可不會是那么簡單的了,到最后,蕭家只會與江南其他世家越行越遠。
與朝廷的關(guān)系必然也是越發(fā)的親密。
搞定了蕭家,那么晉陵郡必然也就無憂。哪怕不是完全掌握,但也算是大有所得。
得一尺,退七寸,余三寸是謂蠶食也。
穩(wěn)打穩(wěn)扎,雖然花了時間。但在眼下的情況,卻是最優(yōu)解!
商議事后,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被黑夜所籠罩。
聽風樓準備了豐盛的晚宴,李宸明沒有參與這次晚宴。一來是因為不合適,二來則是蕭家那里善后之事還要他出面。
未向眾人解釋些什么,便離開此處。
不過他在走之前單獨將劉公義喚至了閣樓頂上。
“李大人。”
待到兩人走上了閣樓頂,在漫天星辰的照耀下。劉公義率先開口恭敬著說道。
李宸明笑著,溫和道:“這一聲大人太過于見外,軻兒癡長你幾歲,若不嫌棄就喚我一聲伯伯如何?”
“此乃我的榮幸,李伯伯。”
李宸明聽到這一聲李伯伯更是喜上眉梢,他吸了口氣說道:“賢侄這次可謂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讓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做感謝。”
劉公義聽到這話,卻陷入了沉默,良久后,他略作沉吟道:“我有這個能力去阻止,必然會盡力做到。
而且如若我不出手的話,怕是會有不少人因此喪命吧。”
他想起了第一個在他眼皮底下變成兵殤的男子,如果他更謹慎一些,那男子也不會因此死去。
還有靈田大院里,那些丟了性命的諸多護衛(wèi)。他們死了至少有一天以上,但是自己一天前卻未能料及如此。
劉公義五識已通,而且他也總是引以為豪,自認為周邊五里之內(nèi)沒有能瞞過自己的事情。
“我有這個能力阻止的,我本該做到,但是我卻沒有做到。”
劉公義在心里如此暗自想到。
抬頭看著黑夜幕布上掛滿的漫天星辰。
李宸明聽到劉公義的這般回答,略帶些許詫異。他設(shè)想劉公義會與他客套一番,然后暗示性一般地說出自己想要的。
但是劉公義這番簡短的回答卻讓他不禁重新觀察起劉公義來。
“不管怎么說,朝廷一向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對外你是代表了我朝廷,必然不能讓天下人笑話了我等。今夜之后,我就要速速趕回長安,來日待你到了長安,我讓軻兒去接你。
對賢侄你來說,我也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無論是什么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你。”
說罷,他拍了拍劉公義的肩膀。隨后,整個人影瞬間消失不見。
劉公義繼續(xù)看著夜空,看著那輪被群星包裹著的月亮。
“我做到足夠多嗎?”
他這般問著自己,但卻得不到答案。
——
沒了李宸明,廳堂的場面頓時活絡(luò)了起來。在坐的諸位都是同齡之人,就算不是同齡,但至少還算是年輕一輩。
李宸明這樣的巨擘對他們而言,壓力實在是太大。哪怕這位巨擘從頭到尾都是和顏悅色,溫聲細語。
但他最后說出的話,以及有意流露出來的威嚴都讓不少人心驚膽戰(zhàn)。
晚宴中,在場的每個人雖然都在觥籌交錯,互相攀談著,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但是每個人內(nèi)心的想法卻都不一樣。
劉公義單手提著酒壺,看著壺中的美酒,他想著的是天下間如這兵殤一般的災(zāi)禍還有多少?
而那句守住人間三十載的言語,在劉公義此刻看來,抗在肩頭卻是極為沉重的。
而蕭連山則是在想蕭家以后的命運該當如何,蕭家內(nèi)部現(xiàn)在也并非鐵板一塊。只是將前途命運與皇家綁在一起絕非一個世家應(yīng)做的決定,這一朝天子尚且英明,那下一朝呢?
不過蕭家現(xiàn)在的處境反而選擇不了那么多,只能暫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且,劉兄他……
想到這,蕭連山的目光穿過了人群,看向提著酒壺的劉公義。
張重海則是在想這次事情的影響程度,以及李宸明說的那番言論。倘若真如李宸明所說,世間往后會持續(xù)有著災(zāi)禍發(fā)生。
那么四海商會該如何做到不損失多少的情況下,還能達到利益的最大化。
四海商會從來都不是計較分文間的得失,而是計較整個天下間的得失。他們追求的利益乃是地區(qū)的安寧,只有在太平盛世方才能做好每一門生意,投出去的錢才會有穩(wěn)定不斷的收益。
而且現(xiàn)如今整個江南的情況……
看來回去后定要與其他掌柜仔細商議一番了。
郎柏光這頓飯吃的怎么都不舒服,他決定回去后仍要繼續(xù)努力變強,無論是對自己還是用來應(yīng)對這將要面臨的種種災(zāi)難。
白麓澤的小醫(yī)仙則是想著,這燒鴨的味道真好吃,回去前定要讓這聽風樓的廚師再做兩只,帶在路上享用。
娑羅仙子因為不能露臉的緣故,只能讓聽風樓的人將膳食送到房間內(nèi)。
坐在房間里,娑羅一邊姿態(tài)優(yōu)雅地用著膳,一邊想著“劉公子今夜會來我房間嗎?”
王執(zhí)徐雖然感覺自己被諸多人冷落了一番,但抵不過他臉皮厚不甚在意。而且還硬是與別人碰酒喝,甚至找上了劉公義。
劉公義不想讓太多的事情困擾著自己,他并沒有過于在意些什么。
所以誰找他喝酒,他都會提著酒壺與那人碰杯。
晚宴到了一半時,又有不少人馬趕到。
有的來自會稽,有的來自余杭也有來自蘇州。
但不管他們來自哪里,來自哪一個勢力,都可以說是無所謂了,因為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
聽風樓的人到是挺仗義,羅慶吩咐后廚多加一些菜,算是為這些人‘接風’。
這場晚宴,就是這般的別扭,也是這般的熱鬧。
事情雖然已經(jīng)收官,但沒有人露出開心的面容。
除了,王梓曦。
因為燒鴨,是真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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