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芷輕笑一聲。他漫不經(jīng)心地輕撩紅袖,執(zhí)起方才未飲完的酒,送至唇邊,輕抿一口。良久,他面露愜意之色,慢悠悠地飲起了小酒。
而見他又坐了回去,安瀟湘不耐地挑了挑眉,“你這便交代完了?”
芷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唇,慵懶優(yōu)雅而漫不經(jīng)心的妖眸毫不遮掩戲謔興味,掃向她。他不緊不慢地探出節(jié)骨分明的手,支起艷絕天下的側(cè)顏,“不錯。”
聞言,安瀟湘狠狠抖了抖眉頭,怒極反笑,“你大半夜不睡覺,大費周折地跑入宮,支開了無數(shù)皇衛(wèi)與宮侍將我引來,就為同我說這些?是你閑著沒事,還是你覺著我也閑著沒事?”
芷面容之上似有幾分困頓,卻細想以后,不徐不疾地點了點頭,又飲起小酒。
見狀,安瀟湘面容扭曲,幾近變化。她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眼前這個人,大半夜閑的沒事,大費周折將她引入摘星樓閣,支開了所有皇衛(wèi)宮侍,甚至絲毫不懼怕夏無歸的勢力。
她以為他有何重要情報告訴她,她以為此人是個極其重要的npc,便與他耗上了數(shù)個時辰,怎料他最終竟是為了催銀子,風(fēng)雨無阻地入了夏宮找她。
冷靜,一定要冷靜。
安瀟湘頭上的青筋猛跳幾下,終于平復(fù)了自己的心情與情緒。她一言不發(fā)地回過身,冷眼掃了一眼芷,便欲離開,卻似想起了什么一般,霍然頓住了腳步。她回首,望了一眼玉榻之上萬種風(fēng)情的紅衣公子,冷然道,“折扇便暫抵你那,我改日拿了銀子再同你取。”
說罷,她便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待安瀟湘離開后,芷唇畔弧度瞬間淡下。他探手入袖,自艷衫之中取出折扇,細細打量著精致玲瓏的花紋,目色暗沉。
芷驟然攥緊了指尖折扇,緩緩闔起目色晦暗不明的妖眸,神色眷戀地撫摸著溫澤金花的刻紋。
而暗處霍然傳出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聲,帶著遲疑,“公子,夏無歸如今滿天下尋您,您這般明目張膽地現(xiàn)身,怕是不妥。”
芷并未言語,森冷妖眸凝望安瀟湘離去的暗門,慵懶惑人容顏的劃過誘人沉淪的弧度,卻只讓暗處之人感到驚悚可怖。他漫不經(jīng)心地執(zhí)起玉杯,不緊不慢地道,“芷的女人跟了夏無歸,你說,芷該弄死夏無歸,還是弄死小安兒?”
頓了頓,他低垂妖眸,凝望著手中精致折扇,唇畔的弧度更為森冷,卻仍是漫不經(jīng)心,“何況,芷曾經(jīng)是如此的深愛小安兒...這柄折扇,可是她的遺留之物。”
說這番話時,芷眸色黯淡而深遠,似憶起了何人一般,毫不遮掩滿目痛色。
而暗處之人聞聲,亦沉默了片刻,又道,“公子,白夫人不會想見您如此,何況安瀟湘...亦是迫不得已,屬下...”
言語間,芷微微上挑的妖眸霍然一凜,慵懶惑人的容顏之中盡然漫不經(jīng)心,以及遮掩不住的森然冷意,直掃暗處。他微扯涼薄唇瓣,妖惑容顏之上劃過一抹令人頓生驚悚之意的弧度,“你這是,想替芷做一做主?”
暗處之人背脊之上滿是冷汗,聞言,當(dāng)即跪伏,慌亂道,“屬下不敢。”
芷輕笑一聲,緩緩挪開了視線。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了身,紅衫拖拽于地面之上,長腿邁開的瞬間,令人浮想聯(lián)翩。他眸色惑人而森冷,迸出凌人犀利的暗芒,“小安兒盜了芷的東西,不還回來,芷又怎能輕易讓她死了?”
安瀟湘剛走出摘星樓閣,便越想越不對頭。
不對勁,芷不可能大費周折只為說這番話,況且他即便不畏懼夏無歸,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現(xiàn)身,且擺弄著宮中上下所有人。
兩種可能,其一他勢力足以與夏無歸比肩,其二夏無歸不在。
安瀟湘更偏向于后者,因為前者不論如何比肩,他都不敢如此張狂,此人絕對是個重要的npc。
于是安瀟湘又折回去,但尋回幽室時,那一襲紅杉早已消失不見,只余下絲絲勾人心弦的攝魂氣息,引人遐想連篇。
仿若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消失不見。摘星樓閣外頭的通道只有升降梯,而芷根本未踏足升降梯,來去無蹤。
她怎能被他三言兩語糊弄了。
安瀟湘臉色愈發(fā)難看,正欲轉(zhuǎn)身離開,卻霍然聽見身后“哐”的一聲,似鐵器落地的聲音,清脆而響亮,不停地回蕩于她的耳畔,讓她不由豎起寒毛,心中頓感驚悚萬分。
此處分明沒有人,她進來時,根本沒有看到第二者。
雖說她從前不信邪,但這會兒可不似從前,連蓋世武功都有的地方,有個妖魔鬼怪很稀罕嗎?
安瀟湘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一點一點挪動著僵硬的腳步,轉(zhuǎn)過身去,卻未看見任何人,頓然松了口氣。而剛走出兩步,卻踩到了一塊硬物,發(fā)出同方才一般清脆“哐”的一聲。
安瀟湘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慢慢蹲下身子,拾起了觸感冰涼的牌子。待走出幽室,迎著月光,她定睛一瞧,霍然瞪大了藍眸。
迎著昏暗的光,她看清了。這不是——出宮暗牌!
不論芷究竟想做什么,她都會見招拆招。
翌日,安瀟湘領(lǐng)著橙子出宮了。
果真如她所料,夏無歸出了遠門,臨走前特地將宮門封鎖,卻誰也未料到,半路殺出了第一公子。
橙子面色緊張地跟于安瀟湘身后,“主子,自昨夜起,瀟湘宮的皇衛(wèi)便莫名其妙失蹤了,您究竟去了何處?弄來了出宮暗牌?”
安瀟湘正欲自袖口中摸出折扇,習(xí)慣性地敲上一敲,卻霍然摸了個空。她不緊不慢地垂下手,附于身后,“我也不知他是如何引開千百號皇衛(wèi),且在宮中來去自如,更是毫不懼怕夏無歸的勢力。我也不知他是不怕死,還是不怕夏無歸…”
話到此處,她眸色霍然一轉(zhuǎn),掃向身后的橙子。藍眸之中盡然猶疑犀利,“橙子,你老實告訴我,我究竟認不認識一個紅衣服的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