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娘緩緩的抬起頭，一張失了血色的臉暴露在李元的面前。

她定定的看著李元，眼中滿是受傷和不可置信。

她的神情讓李元心中微微刺痛。

但事已至此...

李元咬了咬牙，決定先發制人。

他沖著胡四娘問道，“你我可有三書六聘之禮？可有父母媒妁之言？”

胡四娘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李郎好不容易見了面，張口便是質問自己。

她愣愣的看著他，“并，并未。”

李元暗暗舒了一口氣，心神穩了幾分，繼續道，“聘為妻，奔為妾。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才是妻。”

“連一臺花轎都沒有，你連個妾都不是。我們分明就沒有什么關系，更別提夫妻了。”

“你說是是不是？！”

說完，李元一臉坦蕩的看著胡四娘。

他們相伴多年，他熟知她不善言辯。這些話又句句戳著她的心口，料定胡四娘必定會啞口無言。

胡四娘呆滯的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隔著一個鐵欄，他卻變得陌生不堪。

她張了張口，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可是，我們有山盟海誓之約啊。”

有那么一瞬間，她突然想起桃梓曾問她，“李元他平時叫你什么？”

“四娘啊。”

“不曾喚過你娘子？”

“不曾。”

竇香檀站在一旁，笑著看著這一切，幾乎就要忍不住鼓掌了。

真是...

真是一出好戲！

最后，竇香檀也沒有帶李元出去。

只是臨走前拿著銀兩打點了獄卒，囑咐他們多多關照李元。

讓他吃得飽，睡得好。

前腳竇香檀帶著人剛剛離開。

親王世子那里便收到了口信。

彼時，他正手持刀劍剛剛削禿了一棵綴滿桃色的夾竹桃。

看著從花樹傷口處流出來的白色樹漿，他神采飛揚。

聽到下人報告了竇香檀剛剛去了監牢見了什么人。

他眉頭一挑，面色不虞，“哦？她不見我，反倒去見一些陰溝里的老鼠？”

語罷，他隨手扔掉了手中的寶劍，接過巾帕擦了擦汗。

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

翻身騎上俊馬，他看向監牢的方向。

面帶譏笑，“那就讓本世子看看，她的新玩具，到底是什么樣子？”

這邊竇香檀戲耍了李元一番，心情大好。

回到丞相府沐浴更衣，散著一頭秀發。

竇香檀赤腳坐在床榻上，慵懶的靠在小蝶的身上，任由她拿著巾帕擦拭著自己的一頭濕發。

舒服的瞇著眼，竇香檀微微勾起嘴角，毫不吝嗇的展示著自己的好心情。

過了一會兒，屋外的侍從隔著門，小心翼翼的請示道。

“小姐，抓來的那女子如何處置？”

竇香檀清閑被擾，心底一陣不悅。眉頭微皺，周圍的空氣瞬時冷了幾分。

小蝶低垂眉眼，將一切看在眼里，手上動作依舊輕柔的擦拭著頭發，表情也紋絲不動。

感受著周圍平和的氣息。

竇香檀輕輕呼出一口氣，“把她帶上來吧。”

自監牢中出來，胡四娘便陷入了心中的魔障。

李元說出的那些話在她耳中一遍遍的重復，一次次的傷她，折磨她。

可她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

由此，她竟生出了心魔。

在識海中與心魔爭斗，胡四娘跪在地上，黑發紛飛，長出尖銳指甲的手抱住自己的頭。

雙目赤紅，尖聲喊道，“不！不是這樣的！！李郎他一定是有苦衷！他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