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吃了一驚,轉頭看向凌夕,凌夕微笑著點點頭,明煦面上也是如釋重負的神情。
“料虎溪世家一段時日內,也不敢再出手,你盡可安心留在清遠仙府,徐徐圖之……”清遠宗主又轉頭對凌夕道:“府里傳下去,不許議論‘曉城’之事,更不許對外提起!”
鳥語啾啾,溪水潺潺,山腳下,一座新搭起的涼亭之中,一個身著黑色錦袍腰挎重劍之人,正負手立在亭中,頗有興致地仰頭看著桃溪山上的景致。
暮沉想起今日新仇舊恨都能一并了結,不由面上浮起得意的笑容。聚魂珠采了凌夕元神,不但能助自己修煉,還可讓他在修真界留下修煉邪術的惡名,連帶著清遠世家再不能翻身。
當日,晚晴墜下青冥山谷,待他帶人趕到山谷之中,晚晴已是香消玉殞,幸而山谷中厚厚的陳年落葉,沒有傷到她的身軀。他將晚晴身軀用聚魂珠護住,期望能夠招回魂魄,喚醒她。
可是,過去這么久,用盡辦法,晚晴的魂魄始終招不回來,一想到這里,暮沉的心里便恨得要死——她就這么討厭自己?那凌夕用什么迷魂湯迷住了晚晴。
“既然晴兒對凌夕癡心到死,那我就讓別的女人去占了他的心;既然凌夕是出了名的端方雅正,那我就讓他死了都要聲名狼藉!”暮沉目光陰冷,“終有一日,我會找回晚晴,讓她知道誰才是最在乎她的人!”
“公子……”暮沉身后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回首一看,是他派往“天外天”暗莊的主事之人——墨殤。
看墨殤一副狼狽樣,手下的人好似也少了,暮沉眉梢一動,聲音陰沉道:“你怎么這般模樣,要你申時復命,現在已過了一個時辰。”
“公子……公子恕罪!”說畢,墨殤惶恐地跪倒在地,跟隨他回來的人也都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暮沉眉頭緊蹙,語氣中殺氣已現,“不要說你們失手了!”
“公子,都怪那個梅瑩啊,她對那凌夕動了真情,壞了我們的事!”
梅瑩已死,什么事往她身上推,是洗脫罪名最好的辦法。
“我覺得她早就與那凌夕勾搭成奸,這對狗男女演戲騙了我們,壞了公子的事!”墨殤邊磕頭如搗蒜,邊痛心疾首自責道:“是我沒有提前覺察,那凌夕心機深沉得很,他肯定在利用梅瑩,請公子責罰墨殤不察之罪……”
“賤人在哪里!?”暮沉怒不可遏,厲聲道。
“回公子,本想給她將功補過的機會,沒想到那凌夕勾引女人手段了得,梅瑩以死相博,要上山去找凌夕……被我按家法處決了。”
“賤人死了也罷!”暮沉恨恨道,“這次便宜凌夕這小子了,我和他的帳又多了一筆……”
隨后,暮沉目光冷冷看著墨殤,“你,回去自領三百鞭!那幾個,就地處決。”暮沉抬頭示意一下,他身后幾位侍從抽出長劍上前,只片刻功夫,墨殤身后已是一片血泊……
晚晴回到清遠仙府,自從去年夏天,凌夕送她回靈山,一別一年有余,不免諸多感嘆。清遠世家拔了“天外天”的暗莊,鏟除了桃溪山的魔窟,至少短時間內,她可以安心待在這里。
凌夕在書房,晚晴也不想打擾,獨自一人溜溜達達逛著。雖然當初在這里生活了不到半年時間,但處處都有回憶。
府中之人已交代過,見了“曉城”都恭恭敬敬,不管去哪里也無人阻攔。
現在,她住在離凌夕書房最近的客房,東走走西看看,不多時,便來到晚晴與凌夕曾經的新房,進了院子,里面靜悄悄的,離開這么久,不知道屋子里都成什么樣了。
晚晴來到房門前,門沒有鎖,輕輕推開房門,與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屋內纖塵不染,書案,床榻都是當初一樣的布置。
當初洞房花燭夜,凌夕掀開蓋頭,微笑看著她的樣子,恍如昨日。
書案上,凌夕以前常讀的那些書,并沒有搬去書房。
晚晴在書案旁坐下,新婚第一日,凌夕便是在這里看書,而她在旁邊心不在焉,邊翻書邊偷眼看凌夕,想起當時因為心虛,把茶水灑在手上,還是凌夕用他的帕子替她擦的,晚晴不覺笑了。
一抬眼,看到了自己曾經的那個梳妝臺,她都已經快忘了那些女兒家的東西。來到妝臺前,拉開妝奩,首飾釵環依然整整齊齊擺放著,那枝梅花檀香木簪擺在最上面,據說這是他們當初尋遍青冥山谷,找回的她前世唯一的物件。
晚晴拈起梅花發簪,坐到妝凳上,拉開蓋著妝鏡的絨布。絨布緩緩落下,看到鏡中之人,晚晴方從回憶中清醒,那顆原本沉浸在幸福往事的心,瞬間被扔進了深冰之中!
晚晴不忍再看,痛苦地閉上雙目,殘忍的現實,總會不時跳出來提醒自己,與凌夕看似近在咫尺,但卻隔著也許永遠都不能跨越的距離。再想到曾有女子愿為凌夕豁出性命,晚晴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我會一直等你回來!”身后一個溫和又堅定的聲音響起,晚晴不回頭也知道是凌夕。凌夕邊說邊伸手輕輕蓋上妝鏡,“到那一日,我會為你再戴上這支發簪。”
他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里,今日忽然想來看看,在院門口看到房門開著,便知是晚晴來了。
窗內,晚晴戀戀不舍,看著屋中每一處地方;窗外,凌夕心疼不已,看著晚晴沉浸于回憶!
“你還沒有見過清遠仙府的桂花,現在開的繁盛,我陪你去看看?”凌夕輕輕拍拍晚晴的肩,看晚晴沒有反應,便上手去拉她的手臂。
晚晴趕忙脫開他的手,道:“我走便是了。”害怕凌夕看到她朦朧的雙眼,晚晴搶在凌夕前面出了房門,在院中感覺已經平靜許多,回頭向凌夕展出一個笑容:“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