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疼痛，曾傾云整個身子都微微發(fā)顫，她起身往外走去，“我去喝杯水緩一緩，你快睡吧。”說完，將房門輕輕關(guān)上。

出了房間，曾傾云倒在沙發(fā)上，捂著胃部不停翻滾著，太疼了，汗水幾乎浸濕睡衣，不知道過了多久，痛感漸漸消失，精疲力盡的她沉沉睡去。

清晨，曾傾云一下子驚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竟飄起了雪花，落在窗臺上，鋪了一層不算太厚的積雪。

她起身朝浴室走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好在張云雷還沒有起床，否則自己這副樣子，怕是會嚇到他的。

夜里出的汗讓她整個人黏糊糊的，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家居服，避免氣色看起來太差，擦了一點素顏霜又涂了一下口紅，至少不會被察覺。

張云雷醒來，發(fā)現(xiàn)身邊的位置是涼的，又想起夜里曾傾云的樣子，那丫頭該不會一整晚都沒睡吧？抓過旁邊的拐杖，朝外走去。

看見在廚房里準備早餐的曾傾云，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醒啦？洗漱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曾傾云聽見聲音，轉(zhuǎn)頭看過來，見他起身，甜甜的笑著說了一句。

“怎么還化妝了？是要去哪兒嗎？”張云雷看著她的嘴唇，雖然沒有濃妝艷抹，但還是可以看出來她有化妝。

曾傾云楞了一下，隨即開口解釋道：“昨天除夕我沒在家，今天初一想回家看看，中午左右我就回來。”

“好”張云雷不疑有他，轉(zhuǎn)身朝洗漱間走去。

曾傾云將早餐擺放在桌上后，張云雷也洗漱完了，“怎么只準備了一個人的？你不吃嗎？”看著桌上一人份的早餐，張云雷有些納悶兒。

“啊，那個我吃不下，可能是孕期反應(yīng)吧，聞著味兒我就想吐，我先出門了，盡量早去早回。”

“不吃飯怎么行？”

“沒事兒，反正我也是回家，餓了的話就在家里湊合吃點兒。”

說完話，曾傾云就出門了。

她并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醫(yī)院，她不確定昨晚的情況究竟是因為之前的胃病，還是因為真的是孕期反應(yīng)，沒吃早餐，就是為了過來檢查。

經(jīng)過一番檢查，曾傾云坐在醫(yī)生對面，聽著醫(yī)生的話。

“什么時候開始感覺胃疼的？”

“有段時日了，不過都是老毛病了，這段時間公司事情也多，吃飯也不是很規(guī)律，疼起來也頻繁了一些。”

“疼的時候想吐嗎？”

“嗯，感覺胃里酸水特別多，是不是孕期反應(yīng)比較強烈？”

“你這個情況不是因為孕期反應(yīng)，我看了你的檢查結(jié)果，你患有胃癌，已經(jīng)到了中期了，現(xiàn)在進行手術(shù)的話，成功率很大，如果再拖延下去，到了后期，除非切除，否則很難治愈。”

“胃癌，中期？”曾傾云的心涼了半截兒，怎么會這么嚴重，“之前檢查的時候明明只是胃炎啊？而且我也有吃藥的，怎么會？”

“你的胃炎本就比較嚴重，吃藥只能緩解疼痛，飲食不規(guī)律會加速胃炎發(fā)作，導(dǎo)致癌細胞滋生，一般來講，較為嚴重的胃炎就是胃癌前期的征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中期，必須盡快手術(shù)。”醫(yī)生耐心的給她做著解釋。

“可是醫(yī)生，我，我現(xiàn)在懷孕了，如果做手術(shù)，會不會影響胎兒？”

“懷孕多久了？”

“五周。”

“我的建議是先把孩子做了，然后進行胃部手術(shù)。”

“做了？”曾傾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不能保留嗎？”

醫(yī)生搖了搖頭，“做手術(shù)需要打麻醉，麻醉對胎兒影響太大，而且做完手術(shù)以后的飲食對胎兒健康不利，所以不建議你保胎。”

“我知道了，謝謝醫(yī)生。”曾傾云離開了診斷室，胃部的刺痛又開始傳來，她扶住墻壁，痛感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讓她有一瞬間的眩暈。

穩(wěn)了穩(wěn)身子，等待著疼痛消失，好在這一次來勢并不兇猛，半刻鐘的時間，曾傾云才緩過勁兒來。

深呼一口氣，她朝著婦產(chǎn)科走去。

“你們不打算要這個孩子嗎？”醫(yī)生詢問她。

“還沒做好準備。”曾傾云嘴角勉強扯出幾分笑意，很是無奈。

“你不是易受孕的體質(zhì)，如果做了手術(shù)，你再次懷孕的幾率會很低很低，而且手術(shù)對子宮傷害很大，如果保養(yǎng)不好。不孕不育也有可能。”

“所以，您的建議是留下嗎？”曾傾云此時的心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表達了。

醫(yī)生點了點頭，“從懷孕到分娩，是一個很長的過程，如果真心相愛，夠你們做準備了。”

曾傾云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檢查單，一步一步朝外挪去，這個孩子，她是想留下的，因為這是他的孩子。可是胃部手術(shù)......

當(dāng)曾傾云再次回到之前的診斷室，醫(yī)生見她回來，出聲問道：“怎么樣？考慮好了嗎？”

“醫(yī)生，我想問一下，如果不做手術(shù)，我還能活多久？”

“什么意思？”醫(yī)生哪會不明白她的意思，“是有什么困難嗎？”

曾傾云咬了咬嘴唇，緩慢點頭，將剛在在婦產(chǎn)科的對話跟著醫(yī)生如實說了一遍。

醫(yī)生緊促著眉頭，也很為難。

“可不可以等我生完孩子再進行手術(shù)？”見醫(yī)生不說話，曾傾云又開口問道。

“你的病癥恐怕不允許你拖延太久，而且懷孕期間是不能吃藥的，我無法預(yù)測你的癌細胞會擴散到什么程度。”

曾傾云抬頭望著天花板，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我再考慮考慮吧，謝謝您。”她露出一絲微笑，笑容卻是苦澀至極。

曾傾云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陰沉，寒風(fēng)卷席著她單薄的身子，臉上的淚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如此反復(fù)。

到了小區(qū)樓下，她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房間，整理了情緒，將包里的所有檢查單全部丟到垃圾箱，能不能撐到孩子出生，她想拼一拼，或許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呢。

“回來啦？”見到曾傾云進屋，張云雷笑著走上前來，一只手撐著拐杖，另一只手過去牽她，“你手怎么這么涼？”

“外面風(fēng)大”曾傾云有些疲憊的笑著，“我有點兒累，午飯叫外賣吧，我想睡一會兒。”

“好，想吃什么？”

曾傾云搖了搖頭，“沒胃口，你看著點吧，不用叫我。”說完，曾傾云進了房間，癱在床上，扯過被子捂住頭，低聲痛哭。

感覺像是做了一次過山車，剛剛到達高點就瘋狂的墜落，心揪著疼，疼得無法呼吸。

哭的累了，也睡了過去。

曾傾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張云雷就坐在自己身邊，滿臉的心疼。

“怎么了？”

“怎么哭了？”張云雷不答反問，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跡，他本想進來看看她，卻見她睡著了，眼角不停流著眼淚。

“可能做夢了吧，我沒事兒。”曾傾云目光微閃，從床上起來，“幾點了？”

“快到七點了。”

“這么晚了？你餓不餓？我去做飯。”

“不用，我點了餐了，吃點東西吧，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吧？”

曾傾云點了點頭，扶著他往餐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