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夢璃三人組開始了趴窗戶、趴門縫、趴屋檐、無所不能趴的偷窺行動。

夢璃說：“這叫搜集情報！”

莫問搖了搖頭，自己怎么也稀里糊涂的跟著胡鬧了。

……

慕謙連續幾日未去王府。

楊汝北也連續幾日未出王府。

慕謙雖明了自己內心深處一直隱藏的情感，卻不是很確定楊汝北到底是如何想的。

但是從金鈴花會那日他挑明之后，有一點他是決定了的，無論結果如何，他不能再虧了蕓娘。

他自小清苦，蕓娘自從跟了他，沒過上一天好日子，直到他們到了衛城。可是這好日子也不過兩年光景，他卻要對不起她了。

這一日晚上，蕓娘哄著兩個孩子入睡后，瞧著兩個小人兒睡得香甜，不由得輕輕笑了笑，滿眼幸福。

當年她不顧家人的反對，決心嫁給夫君，就總想著能過上現在這般日子。

現在終究是實現了，可是有什么卻也悄悄地改變了。

她不知，可她能感覺到。

給兩個小人兒捻好被子，吩咐侍女看顧好，蕓娘輕步離開，走進了臥房。

慕謙坐在書桌邊，聽到腳步聲，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來。

“他們睡了？”

“嗯，剛睡下。”蕓娘輕聲說道，“別看書了，早些休息吧。”

慕謙看著溫柔地蕓娘，艱難的張口說道：“蕓娘……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蕓娘看著慕謙的表情，心里倏地一頓，面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問道：“什么話？”

“我們……和離吧。”

蕓娘怔愣的說道：“你說什么？”

她能感覺到她的夫君對她有所隱瞞，她以為或許他是想納個妾。沒想到，確是要……

慕謙抬眼看向愣住的蕓娘，不忍，卻也張口說道：“蕓娘，我對不住你……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只怕會連累你們。”

蕓娘沒有接話，無聲地滴下淚來。

慕謙繼續說道：“這家里有什么值錢的，你都拿去。我與你和離，就說是因我見異思遷，允你自由。你有銀錢傍身，日后做個小買賣，或是再嫁人都是可以的……只是，這衛城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你……”

蕓娘睜著含淚的眸子，顫聲打斷他：“你，愛上了誰？”

“蕓娘……”

蕓娘看著愧疚的夫君，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愛上了誰？”

慕謙看著悲傷地蕓娘，不忍地說道：“是……楊汝北。”

“什么！楊汝北？你說你愛上了楊世子？”蕓娘驚呼出聲，不可置信的看著夫君。

慕謙苦笑著看著蕓娘，承認道：“是的，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愛上男子。”

“難怪楊世子一直沒有娶妻，難道你們早已……”

“沒有！我與他之間并沒有……”

慕謙抓住蕓娘的手，拉她坐下，張口說道：“蕓娘，我前幾日幾乎是對他挑明了，他不笨，必會猜到我已然動了感情。如果他無意，一切都好說，大不了將我們趕出衛城。若是他也存了這個心思，那么，你跟孩子就危險了。”

蕓娘皺了皺眉，“我不懂……”

“科舉入仕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愿望，若是跟了他，就等于我再也無法完成心愿。所以，哪怕動了心，我也必不會跟了他。再說了，世俗這一關，我也過不去。那么，他可以用來威脅我的，只有你們母子。他飛揚跋扈，事事隨心而為，說不準會用什么手段。我擔心……”

蕓娘認真的看著慕謙，輕聲問道：“那我們一起走，不好嗎？”

慕謙卻是痛苦的捂住了臉，“蕓娘，我也想走……可是，我舍不得他……我，真的很沒用。”

蕓娘看著面前的夫君。

他承認愛上了別人，但他不是因為愛上別人而要舍棄自己。

他擔心他愛上的人會傷害自己。

他愿意攬下污名、放棄財富，放自己逃離。

他不愿離開他愛的人。

既然如此，她又怎會愿意離開她愛的人，她又怎么忍心舍下他。

蕓娘滿目深情地看著慕謙，“夫君，我不走……我不愿和離。”

慕謙皺了皺眉，“蕓娘別任性，離開衛城才是安全的。”

蕓娘卻堅定地說道：“蕓娘什么時候任性過，夫君不愿離開所愛之人，蕓娘也是。無論以后發生什么，蕓娘不悔。”

“我已經辜負了你，你又何必呢。”

“夫君又是何必呢。”

……

終于，蕓娘在身旁淺淺睡去。

慕謙卻是輾轉難眠，因著他這令人可恥的情感，這慕府說不定何時就不復存在了。

蕓娘和兩個孩子的未來，是吉是兇，猶未可知。

他如何睡得著。

……

慕府隔壁，領南王府。

楊汝北同樣徹夜未眠。

這是他想明白后，第二個難眠的夜晚了。

他明白了。

桌子上幾只酒壺歪歪扭扭的躺著或是倒著，都已經空了。

楊汝北晃了晃手中的酒壺，也空了。楊汝北暗罵一聲，將酒壺扔向墻角。

啪，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酒壺碎了一地。

楊汝北突然笑了起來，肆意，張狂，而后變得瘋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楊汝北啊楊汝北……哈哈哈哈……”

楊汝北旋轉著手中的酒杯，這是最后一杯酒了。

楊汝北看著旋轉的酒杯，眼神從瘋狂慢慢變得暗沉。

“慕謙……阿謙……阿謙……”

說著，將酒杯抬起，一飲而盡。

他明白了為何他不愿娶妻，也明白了阿謙為何那般質問他。

他一直以為，他們好似兄弟一般。

他一直以為，阿謙溫文爾雅，博學多才，他欣賞阿謙的文采，自是愿意同他日日一起。

卻不想，自己早就暗暗存了心思。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明了阿謙同樣有意。他忽然就不滿足于現狀了，他想要這個人，不僅僅只是日日相見。

只是。

他是領南王世子，若他挑明了要了慕謙，父親母親必定不會同意。

而且，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一直都被當作領南王繼承人培養著，傳宗接代是必然的。現在，他愛上了男子，自然就不能傳什么宗接什么代。

那么父親是不是就會舍棄他？

不，不是沒有辦法。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