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美麗的女人，線條柔和的鵝蛋臉，內雙搭配眉峰鮮明的眉毛，挺直的鼻梁配上微翹的鼻尖，端莊中帶著俏麗。

尤其這一刻，抬起頭看他們的張筱菁。

布滿血污的容顏、堅毅決絕的表情，凸顯出容貌中英氣的部分。

為她更增數分魅力，卻又有種不可侵犯的神圣莊嚴。

看到他們，張筱菁眼中先是詫異，接著被濃濃的警惕取代。

說不尷尬是假的。

就在剛才，兩人冷眼旁觀著她被怪物追殺，兼之上回即不愉快也談不上友好，還留下不少問題的會面，雙方關系說糟糕也不為過。

褚寒露心中無奈。

如此時間、地點相遇，說是巧合，莫說張筱菁不信，他自己也不會相信。

詭異的氛圍對怪物沒有任何影響。

只不知何故，它放棄離得更近且打傷過它的張筱菁，轉移了目標。

雙腿用力，猛蹬地面，干枯身軀彈射而起，兩只巨爪微屈著垂在身后，在靠近顧賾時，借著前沖勢頭先后擺起。

手臂如鞭，將碩大的爪子甩得如同流星，直沖顧賾腦袋抓去。

顧賾早有預料般，身體后仰成橋，足尖輕點脫離。

以近乎藝術的體態，倒翻至落腳樹枝下方，雙手準確抓住樹枝，身子一蕩，繞著樹枝轉了大半圈，由下而上，狠狠蹬在怪物胸腹上。

那怪物正是無處借力的檔口，極力閃避，卻依舊挨結實了這下猛擊。

瘦小的身體炮彈般倒飛出去，發出憤怒的“嘰嘰”尖叫。

順著慣性，又繞著樹枝轉了一圈的顧賾兩手交錯，身體由垂直轉橫斜，長腿借勢橫掃，腳尖微勾，直接把探出半個身子查看情況的褚寒露掃下樹。

得虧得迷霧改造全面增強了身體機能，顧賾目的也并非傷害他。

褚寒露才能險之又險的調整好姿勢，以不太美觀的動作落地，并就地滾了兩圈卸去多余沖力。

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正自疑惑間，就見一團黑影快速接近。

褚寒露下意識側身閃過，只聽“砰”一聲，熟悉的登山包出現在身旁。

顧賾的囑咐隨之而至，“看好。”

顧賾踹怪物的那腳，與掃褚寒露那用了巧勁兒的一腳不可同日而語。

即準又狠，落在普通人身上少說得去半條命。

踢在怪物身上作用卻并不理想，至少沒能阻止它進一步攻擊。

對這種惡劣又好斗的生物而言，斷骨之傷，遠及不上沒能抓爛顧賾腦袋的怒火灼燒。

它倒飛出去的勢頭很急，距離卻不甚遠。

巨大的爪子抓進樹干，不但讓它停了下來，還反過來利用未盡的勢頭和巨大力量，以更快的速度回撲向顧賾。

這也是顧賾間不容緩把褚寒露踹下樹的原因。

有了準備又沒了后顧之憂，顧賾的攻擊瞬間凌厲起來。

靈猴般在枝丫間騰挪閃避，令怪物的攻擊全化作泡影。

而顧賾自己，如最老練的狩獵者，蓄勢而動，在最恰當的時機露出獠牙。

鋒利的異形刀從后腰處洞穿怪物瘦小干枯的身體，將之穿在刃上。

“嘰……嘰……”

斷續的叫聲中，帶著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不甘。

丑陋的身體扭曲、抽搐，殺傷力十足的雙爪無意義抓撓，像是還沒有放棄殺死對手的渴望，又像是消逝前最后的掙扎。

異形刀下垂，輕輕一甩。

侏儒模樣的怪物摔到地上，幾近黑色的血液在枯槁的身子下匯聚成洼。

顧賾反手在它略微塌陷的胸口補上一刀。

怪物尚未斷氣，詭異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顧賾，齜著牙、咧著嘴，聲帶震動，發出尖細的恐嚇。

它的腦袋和爪子不住拱動，可惜，所有掙扎都是枉然。

顧賾下刀的位置極其精準，怪物大部分脊椎都被縱向切開，胸口以下，完全癱瘓。

褚寒露仍沉浸在直面戰斗的震撼中，另一場戰斗卻已悄然開始，并在呼吸間結束。

顧賾上身微微前傾，緊接著扭身、揮刀。

異形刀最鋒利的部分堪勘停在欺身攻來的張筱菁脖頸，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劃開她細膩的皮膚。

沒有握刀的手，牢牢控制住張筱菁左手，制式匕首鋒利的尖端，距離顧賾腹部，不足一寸。

奇怪的是，顧賾對于抵在眉心的警槍置若罔聞。

直到張筱菁在褚寒露驚駭欲絕的目光下，扣動扳機。

“咔”的一聲，褚寒露差點脫口而出的“不要”硬生生卡在嗓子眼。

按住險些嚇停的心臟，目光在被人抵著腦門扣扳機依舊面無表情的顧賾，和明明沒有子彈卻神情傲然的像有完整彈匣的張筱菁身上來回游弋。

褚寒露暗嘆自己差的太遠。

“你們為什么在這里？”

張筱菁目光炯炯，聲音冷沉。

顧賾沒有回答，握刀的手加了些許力道，細細的血線出現在淺麥芽色肌膚上。

不同于怪物血液黑得近似氧化許久的顏色，而是鮮艷得如同醇葡萄酒的血紅色。

眼看情況不對，褚寒露趕緊收起心中那點兒無足輕重的酸澀。

幾步上前，雙手避開開刃處，分別抓住異形刀和軍用匕首，用盡可能和緩的語氣對張筱菁說。

“張警官，我知道先前冷眼旁觀不對，但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同時給顧賾遞了個眼色。

顧賾放松了對異形刀的控制，任由褚寒露將刀拿走，但控制著張筱菁左手的力量半分不減。

褚寒露握著刀刃舉起異形刀，讓張筱菁看清楚，以此表達己方誠意。

“你看，我朋友已經收手，請你也放開武器。”

“你們是一伙的，他當然愿意把武器交給你，我憑什么相……唔！”

張筱菁未說完的話，中斷在壓抑的悶哼中。

左手手腕劇痛，待痛楚稍緩，再次看向褚寒露。

因疼痛泌出的冷汗劃過眼角，卻不會令人產生她在流淚的錯覺，皆因眸光太過堅定。

褚寒露一手異形刀一手匕首，向后退去。

片刻前還牢牢禁錮著張筱菁的顧賾雙手插兜，跟隨褚寒露的腳步拉開雙方距離。

“你瞧，我沒有騙你?！?

褚寒露看著張筱菁的眼睛，認真的說：“想必不用我多廢話，張警官也明白現在處境有多兇險，我們雙方無仇無怨，何必斗個你死我活，到頭來便宜這些個令人作嘔的怪物?！?

他用下巴點點癱在地上徹底失去生機的畸形生物。

繼續道：“真要說起來，該擔心的也是我們。你是官我們是民，今夜過后，會有麻煩的只會是我們?！?

握著受傷的手腕，張筱菁擰著眉瞪視兩人，視線先是在顧賾身上逡巡，仿佛下了某種絕心，對褚寒露道。

“我姑且信你，還可以為你們隱瞞今晚的事。”

同樣用下巴點了個方向，只不過目標不是地上的怪物而是顧賾。

“我查過他，資料還沒有上報。”

褚寒露心中一跳，張筱菁選在此時說這些，顧賾他……

沒等他琢磨出個所以然，顧賾突然插話。

“有危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