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劃舟賞蓮過后，劉子秋在劉府中，鮮少碰到劉書言，只是每每早膳之時，經過長廊，偶有瞧見劉書言透著她房中格扇窗的間隙，出神地望著院子里的梧桐。

少了劉書言的百般刁難，子秋倒是難得過了段逍遙日子，心情也是大好。

今日早膳，子秋攜侍女去前廳準備，途徑長廊時，未見劉書言，想著她應是先去了前廳，便繼續走著。

待子秋到時，劉應，張夫人，劉書言均已坐畢，只等她一人，忙上前坐下。

老管家喚侍女們將飯菜上齊。

子秋見著面前擺放著的佳肴，突然一驚，發現了一不常見之物，乃是紅豆粥，遂小聲嘀咕著：“”今日早膳奇怪的很，竟有自己喜歡的紅豆粥。”

劉應親自將紅豆粥遞給了劉子秋，子秋只覺受寵若驚，接過粥來，埋頭吃著，全然不顧周圍。

劉書言本不想來，只是被母親逼著來的，自是沒什么胃口，一面擺弄著勺子，一面有氣無力地說：“父親，母親，請問有何要事？非得要女兒前來不可。”

劉應放下手中握著的銀勺，拿起白帕擦嘴，笑道：“沒什么大事，只是想聽聽那日，你姐妹倆有什么劃船趣事。”

劉應幾天前便已知曉那水悅說漏了嘴，且辦砸了事，原先準備的禮物被二王爺的侍從子昂掉了包，遂想試探劉書言一番，看看那日她與這周慎到底發生了何事。

“有什么趣事，不過是大家一起賞蓮閑聊罷了，我連那秦夫人的面都沒見著，想必妹妹應是比我有趣些。”劉書言敷衍回答，將話題引到劉子秋身上。

子秋不予理會，繼續吃著紅豆粥。

劉應見這姐妹二人均有意回避這一話題，也不死心，繼續問道：“子秋，你今年多大了？”

“回父親，十八了。”子秋抬頭回答。

“那不小了，不知可有如意郎君？”

劉應突然提起婚嫁之事，著實讓子秋一驚：“未有。”

“二王爺，子秋你覺得如何？前些天，秦夫人派人同我說，她有意我家女兒，讓我給你們說說。”

顯然這一消息使得子秋猝不及防，本來好好握著勺子的手，被這一驚，嚇得直接松開，勺子摔在地上，“哐嘡”清脆一聲，碎成了兩截，子秋回神，忙伸手去拾，怎料一不小心劃傷了指尖，血液從這小口噴涌而出。

阿秋見狀，立馬取來繡帕，纏住傷口止血。

子秋捂著痛處，面色蒼白：“還請父親見諒子秋這笨拙樣。”說罷，起身施禮。

張夫人知道此事與劉子秋毫無關系，也不想牽連子秋，遂接過話頭，無視劉應，說道：“既是受傷了，便回房歇息吧。”

子秋抬頭故作可憐地看了眼劉應，又低下頭。

“回去休息吧。”

劉應一說完，子秋便施禮告退，不愿多停留片刻。

這一人拿自己當擋箭牌，而另一人則把自己當槍使，兩面為難，著實讓她透不過氣。

此時前廳還剩三人，劉書言見劉子秋走后，便也起身，想同她一樣，離開此地，但被張夫人叫住：“坐下，哪兒也不準去。”

劉書言無奈，只能繼續坐著，躲避似的喝起粥來。

張夫人開口道：“書言，你同母親說說，你那日都做了些什么事？”

“母親，我什么事都沒做，莫不是哪個丫頭在您跟前嚼舌根，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劉書言一面說，一面盯著站在角落的水悅。

水悅只覺大小姐的眼神如千尺深潭，冷的刺骨，不由后退，打了個寒噤。

“不關她人的事，你那日回府之時穿著個婢女衣裳，你真當我們的眼睛是瞎的。”張夫人情緒激動了些。

見他們二人步步緊逼，劉書言只得和盤托出：“那日我一人劃舟散心，一不小心失足跌入湖中，被人救起。”

劉應接著問道：“誰救了你？”

“子昂。”書言毫不猶豫地回答。

“既是子昂兄弟的話，那改日我們得登門道謝。”

“父親，不必了，前些日子，我已經喚碧兒去送謝禮了，就不勞父親，母親費神了。”

劉應起身離坐，走至書言跟前：“既是沒事了，那便在府上好好休息。”

“多謝父親關心。”書言起身行禮。

劉應忙扶起書言：“本就是一家人，這般拘泥做甚。若是吃好了，便趕緊回去休息。”

書言點點頭，喚碧兒盛來三碗熱粥：“先前的粥應是涼了，我讓碧兒盛些熱粥來。”

“我就不吃了，你同你母親兩人吃吧。”劉應說罷，徑直離開。

看著劉應漸漸消失的背影，張夫人一顆懸著的心也慢慢落了下來，隨后散了眾人，只留自己與劉書言。

“母親這是做甚？是有什么要緊事嗎？”劉書言覺得母親今日種種舉動，頗為反常。

張夫人嘆了口氣，面色哀愁：“沒什么大事，只是母親想和你單獨說說話。”

劉書言仍不放心，遂問道：“當真無事？”

“嗯。”張夫人莞爾一笑，應聲回答。

“母親，若是無事了，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等會。”書言剛起身便又被張夫人叫住，遂回頭：“母親，到底有何事？”

“有一件要緊事，母親不知該不該同你說。”

“若是有關二王爺的事，就不必多說。”書言不愿再聽任何人的勸。

張夫人知書言心意已決，遂用手指在桌上比劃。

書言真真切切地看見母親用指尖寫了碧兒二字，霎時，只覺一陣痛心。

她自是懂得母親的深意，想必此時這碧兒就藏在哪個角落里偷聽著。

書言冷冷一笑：“母親，今日女兒有些不適，便先行告退。”

張夫人不再強留，放了書言回去。

書言回到房中后，發現碧兒已在閨房內等著自己，定睛一看，發現她額頭冒著汗珠，遂道：“碧兒，我想吃些糕點，你去廚房給我拿些。”

此時，書言只覺碧兒惡心極了，想讓她離遠些。

“是，小姐。”碧兒快速出了門，心里暗喜。

書言覺得今日累極了，揉了揉太陽穴，趴在桌上，閉上雙眸，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約莫一兩個時辰，書言醒了，發現身上披了件衣裳，桌上擺了些糕點，看來這碧兒已經來過，只是沒叫醒自己罷了，便伸手拿起其中一枚糕點，細細品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