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閃爍中,父親蒼老的面孔愈發憔悴。
我的父親是信佛之人,老實巴交了一輩子,開了一個包子鋪,除了正常營業就是去寺廟拜佛。
他的夙愿就是知道長生的秘訣,這樣他就可以多看看他愛的一切。因此他多次尋找宣智大師,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現在,他已經是氣若游絲,隨時都會離開。忽然,如同回光返照了一般,他的嘴張了張,我急忙貼過去:“您說。”
“我這一輩子沒干過虧心事,不怕死后進地獄。但是這長生的秘訣,你若是問到了就燒紙告訴我吧,也讓我九泉之下安穩些。還有啊,好好做包子,好好做人,莫要壞了我們家招牌。”
父親的話是有力沉穩的,這也是他最后的囑咐了。
我含著淚點頭:“知道了,一定會努力的。”
一陣風吹過,燭光跳躍,父親吐出了最后一口氣。
燭光息了。
我靜靜地守在父親旁邊,等待著天明,任由淚水滴落。
父親下葬的那一天,我跪在墓坑旁,看著棺木緩緩進入墓坑,最后被冰冷的泥土覆蓋。
我站起身,肩上傳來了有力的溫暖;“節哀。”我不用看也知道是我的發小羅木林。算命之人說他五行缺木,因而取了個這樣的名字。
我轉身對著他點點頭:“謝謝,斯人已逝,不會再回。我知道。”
“那就好。你們家的包子鋪還要靠你呢。”見我沒有過于悲傷,他緊張的表情才緩和了些。
羅木林在包子鋪的對面開了一家湯粉店,兩家店都差不多歲數了。有時候我們就隔著街道對話,倒也成了習慣。
接手包子鋪之后,生活也步入了正軌,我一直牢記著父親的囑托,想著有機會就去找宣智大師。無奈宣智大師行蹤不定,也只能等待。
“你這人怎么這樣?我都讓你吃了好幾次不收錢了,還習慣了?”
清晨,我正忙著將一屜屜包子端上桌,對面傳來了羅木林帶著不滿的聲音。
我放下包子,朝對面看過去:“木林,怎么了?”
仔細一看,原來是街坊們都不喜的無賴林三,正嬉皮笑臉地站在湯粉店門口。
“這家伙好幾次來吃粉不給錢,我也就忍了。這次還來,簡直無恥!”羅木林憤憤地對我說。
店里的客人也紛紛回應:“這種人就不要理他了。”
“就是,好吃懶做的無賴。”
見狀,我走了過去:“林三,你四肢健全,為什么不去找點事做?不如到我這里打個下手?”
“你那里太累了,還不如我這樣呢,悠閑得很。”林三得意地抹抹嘴:“要不今天去你家吃一頓?”
“文雨,你可不能讓他又享受一回。”羅木林伸手制止。
“罷了罷了,他自會吃虧的。林三,你隨我來吧。”我對這無賴也是無話可說,就讓他這么混下去吧,總會吃到苦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