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抱著酒壇走來:“師父,酒來了!”師父應了一聲,接過我手中的酒杯:“遠道而來無以招待,一點薄酒不成心意。”聽著師父斟滿酒杯,一絲不安忽然涌上心頭。
忽然,我聽見師父自言自語道:“東明,別逼我了,我也許會以死明志?!蔽业穆犛X因失明超于常人,聽見這句話不禁大驚。
師父想自殺?我從那位大人的話語里聽出了些許端倪,師父逃避了什么?
酒杯摔碎的聲音傳來:“陶源!你曾是狀元又被先皇大加贊賞,你胸懷大志卻又害怕反對,你直言不諱卻又害怕斥責!”
“你當年的勇氣呢?你承諾過的誰也不會先離開呢?你說過的要以天下為己任呢?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又被人指責為不懂圓滑之人嗎?”十多年積累的憤怒在此刻宣泄,郭仕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
“我......你說得對,我是在害怕。我時常夢見我被先皇當面指責,滿朝文武皆是看我出丑的景象!我不會回去的!”師父的聲音又一次哽咽。
師父哭了嗎......我把師父的酒杯與我面前的酒杯調換了位置。師父端起被調換后的酒杯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但是我還在!我會支持你的!無論如何,只要你是對的,對天下蒼生有益,就算死我也要支持你!”郭仕的聲音席卷著太多的情感,掃蕩著周圍每一個角落。
“你......還在嗎?”師父的聲音變弱了。我抿了一口酒,冰冷的味道蔓延全身。果然如此!我閉上眼,一口飲盡。
“可惜,我已是將死之人了?!睅煾敢粨]衣袖,轉身欲走。我伸出了手:“師父,您的毒酒味道不錯?!?
“什么?!”師父和郭仕一起叫出了聲。師父沖過來:“沐之,你在干什么!”
我仰起頭,毒已經麻木了大部分感知:“師父,我雖然不知道您和這位大人具體的過往,但是我知道,他是對的。他堅持到現在是為了黎民百姓,而您逃避只是為了您。這么說可能不敬,但是我想您也明白?!?
我頓了頓,試圖讓自己再清醒一點:“以天下為己任是您教我的,我希望您可以做到。您所不屑的圓滑處世,實際上......”
一絲血從嘴角溢出,死亡一步步逼近。我費力地張嘴:“實際上是治國之策,是二位完成心愿的手段?!?
“他說您不到絕境是不會有所作為的,那我以死相逼,您是不是就可以出山了呢?我的命是您給的,今天算是回報了?!蔽铱吭诼劼暥鴣淼你y牙身旁,說出了這一生最后一句話。
師父嚎啕大哭:“眼盲者明,旁觀者清??!我陶源太愚笨了,竟然這才悔悟,太晚了啊!都怪我,沐之,我對不起你?。 ?
郭仕忍住淚水:“北源,她對你的期望,你還是不要辜負了,你應該也不想讓她失望吧?!?
陶源含淚點頭:“東明,原諒我好嗎?等我安頓好沐之就隨你離開?!闭f完,銀牙和陶源便向深山走去。我身后,又傳來了狼群的挽歌。
數日后,陶源成為內閣次輔,與內閣首輔郭仕共同治理天下。二人在任期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人們說陶大人有一個習慣,就是每當頒布一項新政后,都會對著他出山的方向問道:“沐之,你看見了嗎?我回來了。”
是的,你終于回去了。
第五世,完。
結局,中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