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的未來,我將會與你同在。我們誰都不知道往后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不過風吹雨打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顧思翰
顧思翰翻了一面書,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平淡的問:“你還打算再跳一次江嗎?”
“那里……水很冷……”薛雨回想起在水里的窒息感,放下了手里的粥,低下頭。
“薛雨,你……”顧思翰盯著薛雨,她流露出一種無助和恐懼。
薛雨紅了眼眶:“你為什么要救我……分明以后我就不會過得這么痛苦了。”
沒有了氟西汀的幫助,她的抑郁感來的很突然。瞬間,她再次陷入這個情緒魔掌。
薛雨躺下來,把整個人蒙在被子里,希望可以緩解癥狀。
顧思翰扔下書,輕輕拍著她“薛雨,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
“沒……沒事……我昨天的衣服還在嗎?”
“在,你的東西我替你保管著。”
“那些東西里應該有一串鑰匙,你可不可以幫我回家取點東西。”薛雨在被子里顫抖著,顧思翰很是擔心,按下呼叫醫生的按鍵。
“別怕,醫生馬上就來了。”
“求你,幫我回家把藥拿過來……沒它我活不下去。”薛雨連聲音都顫抖起,心悸一次比一次強烈,沒有氟西汀,她會瘋。
醫生也趕過來,給薛雨打了一針鎮定劑,漸漸地她在不安中睡著了。
顧思翰坐在薛雨身邊,直到確認薛雨熟睡才離開。
他帶著薛雨的鑰匙,穿過大街小巷,來到她的家門口。
他輕輕敲了幾下門,確認屋子里面沒有人在,才打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煙味,整個家里烏煙瘴氣,凌亂不堪。
他環顧四周,最右側的房門緊閉著,他猜想,那應該是薛雨的房間。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進入女孩子的房間,心中多少還有些緊張。
希望這里不同于外面吧。他這樣想著。
握住銀色的把手,推開門,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一股說不出的清香,房間里干凈整潔,雖然屋子里的擺設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柜。但是薛雨把這里打掃的干干靜靜。
顧思翰反手關上了門,來到書桌前,正中央放的書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他很喜歡的一個偵探小說系列。
他隨手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贈思翰,勿念,幾個字。
顧思翰看著書心里很開心,卻又很難受。原來薛雨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他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下,沒有看到什么藥物樣子的東西。隨后打開桌邊的抽屜,里面零零散散的放著不同的藥,在每一種藥盒上都寫著這么幾個相似的字眼:氟西汀、舍曲林,抑郁癥、焦慮、不安。
顧思翰拿出一個藥瓶里裝著的藥,這個和自己那天撿的藥一模一樣……
他注意到抽屜里有一本筆記本,這本本子上記錄著薛雨五個月以來的所有感受。
他翻開第一面:
5月24日多云
外公已經走了三天了,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哭。外公應該不希望我哭吧,希望他在天堂一切安好。楊靜警告我不要靠近顧思翰,我不敢去學校,她說過不會放過我的。
我好想外公,也很想去上學,媽媽和繼父現在又在吵架,我感覺從早到晚我的耳邊都在響,有時候是汽車的鳴笛聲,有時候是心臟檢測儀的監測聲。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聽這些聲音,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我不想哭了。
日記上還有一滴滴水的印痕,這是她的眼淚。
5月28日大雨
外公的喪事就這樣辦了,我好恨我自己,如果那天我再早點回家……如果我沒有被楊靜堵在學校門口,也許外公就能活下來了。我為什么要活著?連最重要的人都保護不好。現在我怎么辦……時時刻刻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
6月21日多云
我分明找了很鋒利的刀,可是為什么現在我感受不到,傷口很痛,但是慢慢地就沒知覺了,為什么?我連痛都感受不到!我為什么活著?也許繼父說的是對的,我就不應該活在世界上。割腕的時候應該很痛吧,不過很快就感覺不到了。
顧思翰不忍心再看下去,一字一筆深深地刺痛他的心。
他靜靜地站在這里,仿佛看到無數個日月她一個人在這間房間里崩潰地哭泣,沒有人可以安慰她,沒有人可以聽她傾訴,就連顧思翰自己也沒有陪著她。
顧思翰把筆記本和桌子上的書放在隨身背的書包里,拿上那幾瓶藥重新回到醫院。
剛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小雨,現在感覺怎么樣?”
不知道什么時候薛雨已經醒了過來,坐在床邊和一個醫生交談著。
是何池醫生,顧思翰沒有進去,在門外聽著。
“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何池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黑巧克力遞給她。
薛雨謝絕了,她問:“您有看到顧思翰嗎?”
“那個男生?也許有什么事情離開了吧。”
“……”
何池繼續說:“你愿不愿意給你父母打個電話?讓他們來照顧你。”
“不用。”
“可畢竟你的這個同學不可能一直照顧你,你現在必須有人陪著。”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但現在你的情況不容樂觀。”
薛雨沒有說話,低下頭扣著手,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辦。
“何醫生,以后我會照顧她的。”
顧思翰徑直走進來,對著他們兩人說。
何池上下打量著這個高冷話不多的男孩:“你也還是個小孩,況且還在上學。”
“不勞您費心,薛雨我會照顧的。”
何池推了推眼鏡,說道:“我只是醫生,我的建議是把她交給父母……”
顧思翰語氣格外堅定,以至于震住了何醫生。“可應該讓她自己選擇。”
“沒什么其他的事的話我先走了。”何池醫生看著顧思翰再次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顧思翰坐到薛雨旁邊,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說:“往后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