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沉睡

鞋盒外罩是nike標志，他閉上眼，抖動手，鞋盒里一雙球鞋露出來，他激動跳:“好漂亮。”他班里都有運動鞋穿，他上體育課還是一雙破舊的布鞋，這是他心念念遲來已久的禮物，“還不去打電話給你爸爸。”

朱星杰高興，撒歡去村口小賣部打電話。蕭潸也給他買了同一碼數男運動鞋放在下面。

“小伙子，天不早了，明兒在趕路吧。”阿婆挽留他，盛情難卻，他留下來，和朱星杰一起睡。

朱星杰晚上坐在那寫作業，不懂拿著題目問蕭潸，他都一一解答。這個美好時光他還記得，他輔導顧家弟弟，往事不堪回首，不知道他有沒有上高中？他的自私影響了多少人。

夜晚，朱星杰睡不著，拉蕭潸聊天，“哥哥，爸爸媽媽為什么不呆在家？”他一年才能遇見他們，格外想念。“為了你，更好的生活。”生活的磨難，促使他們更加拼命賺錢。

“你還小，長大就知道。”“真想快點長大。”

他終于踏上歸程，走之前阿婆給他帶了口糧。

到大澤山繞幾公里，繁繁復復，以前只有摩托車，現在發達，叫輛計程車可以給你送進去，原來的山路也擴建，兩輛車同時并進都可以。

城鎮的低矮瓦房，都換成嶄新的樓層，點綴這煥然一新的新城市。

鎮區到山里一個小時路程，他在一個地方下車。他情怯，這熟悉的地方，心頭翻涌。

熟悉的地方，沒怎么變化，那歡聲笑語的少年們，初生牛犢不怕虎，懷揣夢想來到這片土地。他慢慢按記憶去學校，現在山里做起了旅游，還有背包客，路上游客松松懶懶，他站在這里也不突兀。

學校還在原來的地方，但樣子也有差別。紅磚黃瓦，豎立幾座建筑，教學樓，操場不再是泥濘路，換成塑膠跑道，一切都在改變。

學校還在上課，外人不能進入，他沿著圍墻走了一圈。“這學校開放嗎？”他返回問門衛。

門衛仔細看，一眼識出他是游客:“學校周日下午開門。”一些游人來這邊采風，都會選擇來學校，這一天他被問了幾次。

“好的，謝謝。”“我們學校幾年前明星還來過這，做公益呢。”

那女明星他還記得，在娛樂圈起起伏伏，曾經進入一線明星，走過嘎納紅毯，去年拍照危機，打擊慘重。當時他就說過，不要搞假動作，假公益。

明天就是周日了，他沒有失落，預約明天。

他一直就是去香云老家，他有些退縮，在附近，他沉住氣，走進。當年的茅草屋，蓋了新樓，外翻裝修。高考填志愿，一方面是家里傳統，另一方面是在香云家下雨天她爬上梯子去堵漏洞，他下定決心要學建筑。可是他學到的知識，好像違背了初衷。

他身邊一對情侶走到他前面，走到那個房子。“我們是預約住名宿的人。”“好的，來登記吧。”一個年輕的女生的聲音。他們登記完推著行李進入。

蕭潸打定主意，門前風鈴聲，“您好。”女生打招呼。“有預約嗎？”陌生的女孩，他沒有見過。“沒有。”“那要住店嗎？還有空房。”“好的，訂一周。”女生遇到過這樣的顧客，她沒有大驚小怪，

“手機還是現金？”“現金。”買賣交契。““這家的爺爺奶奶呢。”看來他來過這邊，“您以前來過吧，他們還在親戚家，下午回來。”她是他家侄女，她提議他們家作為民宿，每年還能賺不少錢，香君一小輩手中也寬裕了。

蕭潸只有一個背包，放下包，再外面轉轉，爺爺奶奶回來了，頭發花白，額頭的褶皺繁復，上了年紀的滄桑。他們看到他和他招手，看來幾年沒見，都忘記了。

他們相遇，奶奶和藹可親和他打招呼，似乎沒有見過他這個人，其他背包客下來。“快到今天晚飯時間了，客人們都下來吧。”女生搖鈴呼喚。

最周到的鄉村飯，沒有什么精致的美食，但量多，他們滿載而歸。燈火通明，人群熱鬧，陌生的人們推杯盞之。

蕭潸回到房間，背包里只有衣服，和畫板，他拿出來，打開塵封已久的畫筆，那一刻他腦海里泉涌。

一天的休息，他去到學校，預約的基本是年輕人，還有一部分來拍婚紗照。他沿著路走，林蔭道蔓蔓，初二的班級在三樓，現在的條件裝上空調，課桌和凳子都是專配。一切都在改變。

教師辦公室在最后邊，灰色的辦公桌，排排整齊，花盆里種植茂盛的盆景，煥然一新，勃勃生機。一切與眾不同。

“你去看看展覽館，那邊都是來我們學校的支教老師和成就學生的照片。”他記起門衛大叔告訴他的話。

“會有他嗎？”他轉了一圈走到展覽館，小門開了，一些人進進出出，他的心情起伏。

陳列館當門一副行書毛筆字，沒有署名，后面每年來的老師，他們是第一年，那排他看到了他的照片和班級集體照，陽光滿溢，青澀無知，那時的他不知道后面自己多么可怕、多么窩囊。

香云嬌滴滴的臉龐，有些害羞，側臉看鏡頭，在學生群中不高不低。

這些美好的記憶他不配有，陳年舊事隨風而去。

回到小鎮，已是下午。他站在橋上看風景，去到后山那面地方，那個山洞不知道兔子在不在了，他仔細翻找，這么多年，兔子也挪窩了。

這片樹林，他、香云、顧家弟弟一起在這邊玩耍過，樹上還有顧家弟弟做的記號，五角星，他找出一塊方巾，躺在上面休憩，思緒遠飛:

小小少年去村頭支教，活潑可愛的孩子們，非常喜歡他，其中叫香云的女孩，帶著弟弟找他輔導作業，弟弟一直粘著他不放，去過城鎮、去過博物館。教學的時間過去了，她們依依不舍，

“哥哥，留個電話、地址吧。”香云有什么不會，都會寫信告訴他。幾年過去，香云成績名列前茅，她報考了最好的學校。

學校周年那天，她站在學校門口熱烈歡迎他:“周老師，我來到你的學校。”熱情洋溢，開心微笑，青春美艷的大學生。她不停的訴說近幾年的境況，似乎要一下子吐露出來。“周老師，時間還早，參觀下我們新搭建的模型。

”展覽館里陳列一個個機器人，有一個是香云創造出來的，“這是我的新品種。”自信的介紹她設計的模型。“還在初試階段。”她上前調試模型，和他說自己接下來的進程，詢問他的意見。“周老師，我的模型怎么樣？”她盼望他的答復，“很好。”她笑嘻嘻，和她同伴結伴。

“周老師，我家要裝修了，能請你幫忙嗎？”蕭潸是建筑師她知道的，這個要求不知道合不合適，但她開口了。“最近沒什么項目，正好回去一趟。”“好嘞。”沒想到蕭潸真同意了，香云激動的心。

發消息到家族群，第二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盼望他們早點來到。“香云，你們什么時候來啊？校長都等急了。”親戚熱切切的詢問。“過幾天就來。”

第一季度過去，第二季度到來，他們踏上回鄉之路。村口那些熟悉的人都來迎接，詢問他近況，爺爺奶奶特地穿上新衣服，看到他熱切的喚：“小山。”一切是多么溫馨、和諧。

香云家茅草屋換成瓦屋，“蕭潸，我家就交給你了。”他心中的屋子早已想好，設計圖就在手中，他打開，小巧精致的二層樓房，五室二廳。初見規模，香云在圖紙上寫上：“我們的家。”

微風拂面，有些冷意，他轉醒。剛才那些美好，竟是海市蜃樓，他不愿醒過來，他想一直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