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總是闔家團圓的日子,而正月初八,則是人們大遷徙去工作的日子,對于這件事兒大家總是能默契的達成共識。就像現在,我和沈安玉就是大遷徙的一員。我們兩個是回家過的年,只在家待了八天,而在這八天里,我見識到了我媽看見帥哥的喜愛到知道他不是我男朋友的失望再到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的熱情。沒錯,就僅僅八天,我還莫名其妙的被安排了一場相親。
“你看這個小男孩兒怎么樣?”正月初三,我們一家在我親戚家,聊起了我的工作,要不說八卦是人類的本質呢,我就看手機看了兩分鐘,我家親戚已經聊到我的終身大事上了。“挺好的。”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男孩兒瘦瘦高高的,帶著眼鏡,笑起來還挺陽光的。“正好,你小姨說,他和你在一所城市工作,他現在也在家呢,等回家之后,你和他聯系聯系。”“好。”我剛想反駁我媽媽,但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好像我要是不同意就犯了多大的錯誤一樣。
初五,我們約了下午去看電影。他叫李卓,是一個程序員,比我大三歲。從聊天來看,他還是挺幽默的,也很健談,我對幽默的人向來不會反感,其實想了想,我也確實好久沒有喜歡的人了,過去我還是有點兒排斥這種認識方式的,但現在我好像也能接受了。他說初八他也會去上班,正好他開車了,可以帶著我一起走,我推辭了,我告訴他還會有一個男孩子和我一起的,但他表示不介意。那這樣的話,我當然是同意啦,有順風車干嘛不坐啊。
臨走前,我爸媽又囑咐了一下注意安全,讓沈安玉經常來這兒玩諸如爾爾。“我發現你在家好像不太愛說話啊。”“我什么時候愛說過話。”我小時候是一個特別不愛說話、特別內向的人,后來長大了以后,雖然變化了挺多的,但除了我爸媽以外的任何親戚,我對他們還是有著不可磨滅的陌生感,這種陌生感導致我沒有辦法去找話題和他們聊天。“上次有一個叔叔說怕你在外面受欺負,也不愛說話,我當時還想反駁來著呢,你怎么可能受欺負呢,你在外面還是很吃得開的。”走到門口,沈安玉打開小區門,等我先走。“這是個秘密。”我拍了拍他肩膀。
沈安玉也不知道怎么了,雖然他有點兒認生,但總歸是紳士的,無論對誰,他對會很禮貌很平等的對待。可這次,把行李箱放在后備箱之后,當李卓打開副駕駛車門想讓我進的時候,沈安玉話也沒說,就直接坐了進去,還稍微用力的關了下車門,我和李卓面面相覷,我笑了,就只好坐后面了。“韓一,沒上樓去看看叔叔阿姨,實在是有點兒不好意思啊。”李卓開著車,車里放著舒緩的音樂,這種氣氛實在是讓我忍不住想睡覺。“啊?哦,沒事兒。”我其實沒聽清李卓說的是什么,我現在就想睡一會兒。“啊……”“一一,你睡一會兒吧。”李卓可能還想說些什么,但被沈安玉的話擋了回去,我點點頭,表示還是沈安玉懂我啊,要怪只能怪李卓放的音樂,實在是太柔了,要是放搖滾,你說我還能困嗎?對吧,他哪怕放德云社相聲,我也不可能困成這樣啊。
車上睡覺還是不舒服,睡了一個小時,就已經把我脖子睡得動也動不了了。我慢慢動動脖子,生怕萬一哪下不注意,明天我就去醫院了。“韓一,你醒了啊,是冷嗎?”“沒有,我不冷,你開車還挺穩的嘛。”“我特意放慢了速度,我剛剛看這位兄弟的表情,他應該是覺得我開的太慢了,一臉恨鐵不成鋼。哈哈哈哈”李卓說著又看了眼沈安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心里的os:嘖嘖嘖,可惜了,有這么好看的臉,居然是面癱。不過李卓的話,我可沒法接,因為本來沈安玉就不想坐他的車回去,他說這是在浪費時間,但也沒辦法啊,我都答應李卓了,也不好再拒絕。“確實太慢了。”沈安玉這種風一樣的男子,他向來追求的是速度與激情,而現在李卓這種在高速上都想著要盡量放慢速度確實是遭沈安玉嫌棄的。不過,人家李卓是因為我在睡覺,所以才慢點兒開嘛,沈安玉這個固執男今天不知道誰惹到他了,各種臉色不好看。
“韓一,你在哪個學校畢業的啊?”“昂,財經大學”我用手碰了碰沈安玉,提醒他不要火氣這么大。“那不錯啊,女生學點兒財經類專業,以后也不用吃苦就能養活自己。”我聳聳肩,干笑著,不知道該說什么。“我一個表妹,就是任性,去年高考報考非要報一個法醫,你說要不要命。一個女孩學什么法醫啊。”“女孩怎么不能學法醫了?挺好的啊,只要她自己喜歡,學什么都挺好的。”我當初就一直想學法醫,我都準備好了接受一切學法醫后的困難與不理解,但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的分數根本不夠,這件事讓我每每回想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啊。“是這么個道理,但女孩子學法醫,就算是再喜歡,以后就業也都是問題啊。”我沒有說話,因為李卓說的確實是事實,學法醫的女生畢業之后的就業確實要比其他的困難,這也是我覺得挺無奈的事兒。“哎,您是做什么的啊?”李卓還是挺照顧大局的一個人,哪怕沈安玉自從看見他開始就一直面無表情,但李卓還是一直在鍥而不舍的找話題。我碰了碰沈安玉,沈安玉轉過頭看著李卓,又露出我好久都沒看到的職業微笑“舞蹈老師。”“是嘛,看你長得這么帥,就知道一定跳舞很好。”“謝謝。”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尷尬,神啊,誰來救救我啊。
“謝謝你啊,李卓。麻煩你了。”“沒事兒,說好了,過兩天咱們一起出去玩兒。”“行,那你路上開車慢點兒。再見。”
送走李卓,我和沈安玉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放著名偵探柯南做背景音,各自卻玩著手機。“小安安,你不喜歡李卓嗎?”刷了會兒微博,實在無聊,突然想起今天回來路上,沈安玉一直不太高興,就隨口問了句。“還好啊,你喜歡他?”沈安玉轉頭看著我,我笑了一下說:“他這人感覺還挺好的啊,哪怕是你對人家一點兒都不友善,人家也只是在心里罵你嘛。是吧。”“哼,這就算是挺好?那我豈不是大善人。”“你就是大善人啊!快看!真相馬上出來了。”電視上的'真相只有一個'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停止了關于李卓的話題。
放年假的這幾天,我的生物鐘已經變成了每天早上九點才起床。突然開始上班,第一個星期無論如何都覺得自己睡得不夠。“小安安,誰來了?怎么這么吵啊?”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本想好好的補補覺的。這個房子就我和沈安玉兩個人,每次我睡懶覺的時候,沈安玉都會特別安靜,導致我從來沒發現這個房子的隔音其實一點兒都不好。剛剛我就是被一陣說話聲吵起來的,九點十五分。當我已經快要走到客廳中間時,我清醒了很多,看見來人,我瞬間心里os:上帝啊,可以將時間倒流嗎?我肯定這回老實的待在屋子里,絕對不出來。“醒了?吃飯嗎?”沈安玉走到我身邊,幫震驚的我整理了一下頭發,我現在已經顧不得頭發多么凌亂了,小聲的問他:“你怎么沒和我說你今天要在家里教學生啊?而且,為啥不去舞蹈教室啊?”這么說著,我們兩個已經走到了那個學生對面。很巧的是,居然是我唯一一次去看沈安玉教舞蹈的那個男孩兒,陪同他來的還是他的姐姐。“你們好,那個……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回屋,不耽誤你們上課。”我尷尬的和他們干笑著。
“昨天他們臨時和我說,想多學兩節,教室現在沒辦法用,只能來家里了。你別進屋了,你現在又睡不著了,不要總是躺著。”沈安玉是真的完全感受不到現在兩個孩子看著我的八卦及嫌棄的眼神嗎?“那也行,我先去洗漱,然后吃個飯,你們先忙著。”我現在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作為一個單身帥氣的舞蹈老師,居然和一個如此凌亂并普通的女生合住在一個房子里,這會不會毀了沈安玉的事業和名聲啊。我一會兒一定得找機會和他們解釋一下,不能讓他們傳出去。
“那個……能幫我接點兒水嗎?”我最近的早飯從面變成了沈安玉剛學會的蛋炒飯,但是,今天的米飯有點兒硬,我沒吃多少。正舒舒服服的刷著最近的市場動態,自從工作了之后,這好像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兒。突然一個女聲傳了過來。“哦,好,我幫你接,要熱水?”應該是跳舞跳的有點兒累了,姐姐來幫弟弟接點兒水吧。“溫水就好,那個……你不是沈老師的助手嗎?”我正愁沒辦法解釋呢,終于,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我努力的掩蓋住想笑的心情,“其實,我騙了你,我不是他的助手,我只是和他合租的舍友,我們倆不熟,那天只是有些事情,我沒辦法才和他去的舞蹈教室。”正好說完話,我把水杯遞給了她,突然心安了下來,高興的坐下沒有在意她的表情變化。“那好吧,你不出來看他們嗎?”我看了一下時間,九點四十四,他們九點半上課,才上了十五分鐘啊。確實不能總是在餐廳這兒待著啊,也不好穿著睡衣大咧咧的坐在那兒看沈安玉他們上課,那就先去換個衣服吧。
路過客廳,沈安玉看了看我,一臉疑惑,我指了指我的衣服,又指了指房間,他點點頭。嗯,看來一起住這么久,還是有點兒默契的。我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好在休息,沙發被挪開了,他們三個坐在地板上,誰也不說話。小男孩兒出了很多汗,頭發上還帶著汗珠,若是要落在眼睛里,想必會很難受的。我拿來一條沒用過的毛巾,遞給他。“謝謝姐姐。”他還沒到変聲期,聲音還是奶音呢,可愛極了。“不客氣,小帥哥。你多大了?”“八歲。”快上二年級了,長得這么好看,不知道以后得迷倒多少女孩子呢。“就拿一條毛巾?”沈安玉這個傲嬌男,怎么什么都要爭一爭。“你舞蹈教室什么時候能用啊?”我沒理他的那個無理取鬧的問題。“不知道呢,房東旅游去了,怎么了?”“沒事兒,其實我看這兒也可以跳,要不然你別租舞蹈教室了,就在家里也可以嘛,還省下一筆錢。”沈安玉就算是再怎么會賺錢,那也不能隨便揮霍啊,該省還是要省的。“嗯……我考慮考慮,好了,接著開始吧。”
“姐,那個……我想問一下,沈老師有女朋友嗎?”聽到這句話,我突然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啊?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現在耳朵里的舞蹈音樂聲好像變小了,甚至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上學的時候,在課堂里的溜號,即使老師的話在耳邊,但卻怎么也聽不進去。“那就好,姐,你有男朋友嗎?”“沒有啊。”有時候,我總覺得我腦子壞掉了,就像剛剛,我的腦子估計已經把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都過了一遍了,又突然有了一種釋懷的感覺。“你和沈老師認識多久了?你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兒嗎?”“我真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這個實在沒辦法幫你。”想起來,我好像從來沒和沈安玉聊過感情問題,只在高媛那兒聽說過他的初戀。不過,看樣子,今天住宿問題有點兒刺激到了小女孩兒,要開始展開攻擊了。我看了看那個正在認真扒舞蹈動作的傲嬌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