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她停下了車，把他之前放在車里的長大衣披上他身上，不顧其他人的異樣目光，直接扶著他回到了房間。

張揚緩緩睜開眼睛，指著自己的旅行箱：“幫我從里面拿出藥箱，把里面的刀子、鉗子、紗布、繃帶、消毒酒精那些，全部給我拿出來擺在這柜面上。”

“幫我燒一壺水。要燒開那種。”

他一樣一樣的吩咐著，她一樣一樣的照辦。

張揚等她把燒開的水捧來后，吩咐她幫自己剪掉自己的長褲和上身的全部衣服。

何笙歌顫抖的操作完畢，聽從他的指示拿來了毛巾，幫他擦拭渾身是血的身體。

擦拭過后，她明顯的看到他的左下腹和右邊大腿都有槍傷。

“聽著，笙歌，等下我做的事情有點血腥，你別往我的傷口那里看，聽從我說的話幫我遞東西就好。”

他再一次吩咐著，然后開始叫著：“把小刀和鉗子消毒。”

“拿小刀來。”

“拿鉗子。”

“棉花。”

“酒——精。”

……

聽著他越來越低沉沙啞的聲音，她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慌，按照他的指示一樣一樣東西遞過去，再一樣一樣血淋淋的接回來。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上、額上冒出豆大般的汗，看著他時而睜開時而瞇著時而閉上的眼眸，看著他那緊抿著咬牙切齒的嘴巴，看著他那痛苦的表情，聽著他悶哼的聲音，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也無能為力。

“挺住，張揚！”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終于終于，在她的輔助下，張揚成功把兩顆子彈都取出來了，也讓她給包扎好了傷口。

“幫忙清理一下地方。”虛弱無力的張揚閉上了眼睛：“今晚辛苦你了，留意我有沒有持續發燒。如果吃了消炎藥還是發燒的話，得幫我請個醫生過來。”

把血腥的現場清理干凈后，何笙歌重新回到床邊，看著開始熟睡的張揚，緊繃著的心終于慢慢平復下來了。

她搬了張椅子放在床邊坐了下來，認真的審視著面前這個自己愛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那如雕刻般的五官線條分明，長長的睫毛如兩排扇子般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形成了誘（或+心）的弧度，高挺的鼻子下面是微微翕動著毫無血色的薄唇……盡管看上去蒼白無力，可整張臉還是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氣息。

她有多久沒這樣認真看過他了？距離上一次像現在這般肆無忌憚的看他，好像有好多年了！那一次還是她跟父母一起到他家作客小住的時候，她也是趁他睡著偷偷潛入他房間去看的。

“張揚，你要快點好起來。”她喃喃自語著，忍不住伸手去撫摸著他那有棱有角的俊臉。

她怦然心動了起來。

她把臉湊上去，小嘴覆蓋上他的唇。

依然緊閉雙目的張揚把頭歪到一邊去。

她沒由來的一陣失落。

靜坐片刻后，她腦子里突然衍生出一個念頭。

打開手機的錄音，她靠在張揚的旁邊，輕聲問著：“張揚，你把我帶了出來，會對我的安全負責么？”

“嗯。”一個悶哼的聲音從張揚的喉嚨里滾了出來。

“張揚，我無名無份跟了你出來，你會對我負責任嗎？”

問到后面那句話的時候，她的聲調自然而然提高了。

“既然讓你跟著我出來，我會對你負責的。”半睡半醒的張揚說話軟若無力。“笙歌，讓我睡一覺，我很累。”

她滿意的關了錄音，幫他蓋好被子：“抱歉，吵醒你了。好好休息。”

不一會，聽到張揚那微弱均勻的呼吸聲后，確定他已經入睡了。她把自己的衣服月兌掉，掀開被子，小心的上了床，跨在他身上半蹲穩后，她慢慢的把身子伏下、再伏下，揚起手機背向著自拍了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然后，她躺在他身邊，半蓋著被子，自己側身把手臂放在他月匈前，拍了張照片后，又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也拍了張照片。

一切完畢后，她滿意的起來穿上衣服，把所有滿意的照片都整理好后全部發給張揚。然后拿起張揚的拇指按了指紋，開了他的手機。

找到他跟溫曉的聊天記錄后，她一段一段語音發了過去，然后把剛才接收的照片轉發了過去。

最后，她還用自己的聲音發了段語音過去：“今晚張揚太操勞了，現在他睡著了。我不知道原來他喜歡女上（田十力）下這種姿勢的。不知道在他心中我和你誰更讓他滿意呢？曉曉，如果我是你，我會拿著奶奶給的錢遠走高飛。畢竟張家不是普通人家，那道大門不是只需要有愛情就可以進的。如果以后他不舍得你還要留下你養著，我也不會介意。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就會睜只眼閉只眼。畢竟現在這社會，有錢的人誰不會養幾個情人呢？只要他知道回家就行了。我把這些發給你不是為了氣你，只是希望你能認清事實，接受現實。好了，操勞了一個晚上，我也累了，晚安啦！”

說完后，她把自己代發的所有信息刪除掉，然后把屏幕也關上，伏在床邊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