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回城
- 再世為卿謀
- 稀飯有點甜X
- 4065字
- 2020-12-25 22:00:00
扁縣大腳怪結案,皇子負傷養病,賢王被責罰于坤寧宮,此消息傳到皇城,引起一遍嘩然,紛紛猜測平王受傷之事。皇帝自是不急的,他素來喜歡掌控局面的感覺,所以在后宮偷閑,等著皇后的表現。
果不其然,皇后黨羽頂不住外界猜測,為保賢王的名譽,只能夠硬著頭皮上書,請皇上徹查平王之事,召其回城養傷,豈料到皇帝非不理睬,反而在后宮享歌舞升平之樂。作為皇后黨的重要人物之一,安國公思前想后,還是入宮覲見皇后。
坤寧宮內,皇后這幾日憔悴不少,聽宮人來報安國公求見,也有些許的疲倦,準備打發了出去,但嬤嬤上前勸阻道:“皇后娘娘,安國公素來不愿入后宮,如今扯下臉皮,進宮求見,想必是真有什么急事。”
“他能有何事?無非是為賢王的事。”皇后漫不經心地回應道,她雖與安國公一派,但對其不甚喜歡,自是不待見他。
“皇后娘娘,請三思,賢王畢竟年少輕狂,難免做出不合時宜的事,但心里還是向著你的。”
“好吧,讓他進來。”
“是。”嬤嬤退下,引安國公入內,行禮完畢,見皇后允他坐下,才緩緩就坐。
“安國公,事務繁忙,怎有空來本宮此處?”
“皇后娘娘容稟,臣自授爵以來,勤懇萬分,盡心輔佐賢王,不敢稍有懈怠,承蒙賢王器重,求娶愛女為側妃,且待之如發妻,臣不甚感激。如今賢王名譽受損,朝野上下議論紛紛,皇上無所作為,臣為報君恩,故舔著臉,來求皇后娘娘息怒,為賢王做主。”安國公俯首求情,假意悲痛。
皇后看著也生厭,前幾日與賢王有了嫌隙,氣性還未消,自是有些不愿意出面,但左思右想,終究是她的子嗣,再怎么也不能讓皇帝這般糟踐。
“安國公,對賢王的心,本宮自是清楚的。過去的事,也不過浮云飄散,無影無蹤,本宮早就不放心上,你今日就算不來,本宮也是要去養心殿的。”
“謝皇后娘娘。”安國公冷汗直冒,每每皇后提及過去的事,仿佛都像是用刀子割他的心,讓他疼得不敢做聲,又心生畏懼。
“你且退下,本宮稍作整理,便去與皇上求情。”
“是,皇后娘娘,臣告退。”安國公行禮,起身離開。
皇后不屑地冷哼一聲,她喚來外面的婢女,為其梳妝更衣,前往養心殿。
安國公,劉氏,說來也是她母族的旁系,當年母親落難,父親受困于賊軍之營,是他不顧同宗血脈,逼迫母親背井離鄉數載,胎死腹中,母親因此落下頑疾,作為長女的她,當年不過十歲,卻是把這一切記在心里,先帝奪位登基,父親被救,自此三代元老的祖父,德高望重,母族勢力如日中天,再至后來她一心嫁于太子,為其鏟除政敵,使得母族權傾朝野,她成了萬人敬仰的皇后,母族唯首是瞻的當家人,但卻失去了作為妻子的幸福,太子登基后,性情大變,不再與自己假意溫柔,關系逐漸破裂,他看似終日成迷酒色,實則機關算盡,暗地操控著朝堂,這些皇后都看在眼里,不曾拆穿。
作為皇后的她,不斷打壓劉氏,卻讓皇帝對其加官進爵,她惱怒不已,也無可奈何,只好讓賢王拉攏他,自己則置身于外。
養心殿內,皇帝有心無心地看著歌舞,當皇后入殿內時,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幾年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女子,孤傲冷清,俯視眾生的模樣,恍惚間,他入了神,待宦官再次通稟時,他才回過神來,拂袖示意閑雜人等退下。
待人退畢,皇后也沒了人前的禮貌,只是淡淡說了句。“陛下想盡法子讓臣妾來這,有何意?”
“皇后,今日這妝容,倒是雅致,讓朕回憶起不少往事。”
“臣妾可不敢造次。”她的眼底沒有一絲溫情,因為她很清楚眼前這男子,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皮囊,他愛的女人,早就被自己粉身碎骨,丟入荒野。
“你那時,說愛朕的儒雅,自與先帝求親,卻不曾想朕不過是不受寵的嫡子,可后悔過?”
“除嫡子能配上我族嫡長女,其余人怎配?”她笑意不減,卻讓人心生寒意。
“朕知。”皇帝瞇著眼,喝了一杯酒,笑道:“皇后,可要來一杯?”
“多謝陛下,臣妾不甚酒力,便不喝了。”
“賢王,這次的罪可不小,皇后打算如何處置?”
“陛下想要如何?”
“除皇籍。”
“呵,陛下可是糊涂了,賢王乃嫡出,若是除了皇籍,豈不是亂了朝政,再者我族人,又怎可輕易妥協?”
“你還是老樣子。”
“你不也是嗎?”皇后有些厭倦了,開誠布公說,“陛下,不如各退一步,正了賢王的名,召回平王,平息外界的流言,臣妾這邊自會與族人說,戰王的過錯一筆勾銷,國庫空虛,我族自愿進奉。”
“好,朕甚是欣慰。”
“陛下,好手段,臣妾自知不如。”
“……”皇帝不予理睬,他對皇后本就無感,自也不在乎她的揶揄,又傳喚外面的宦官入內,皇后也知趣兒地離開。
帝后本是結發夫妻,卻始終不如平常夫婦那般恩愛,只怪二人貪慕權勢,早已忘記如何去愛身邊的人,子嗣對于他們,不過是權衡的工具。
三日后,皇帝下旨召回平王,論功行賞,加俸祿,賜封地,賞黃金。另外,大殿內皇帝夸贊賢王沉著冷靜,受旨意暗中協助平王,以此賞白銀千兩,布匹百段,玲瓏盞一對。賢王皮笑肉不笑地謝恩,父皇的這招棋,倒是讓他刮目相看,不敢再對皇帝有所松懈。
皇后聽聞平王回城,在府邸臥病不起,倒是有些擔憂,差人送去上等的藥材。
平王本就頑疾加身,此次扁縣之行,受了重傷,一路顛簸勞累之下,更是病重不少。夢側妃悉心照料,得知消息的蘇婉玥也策馬趕回王府,只是山高路遠,需些時日。
齊國公主隨后也到了皇城,皇帝設宴款待,眾人皆是盛裝出席。
她身著齊國皇室的禮服,舉止優雅,妝容高貴,入席就坐后,無趣地飲酒,冷傲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情緒,她最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作為齊國尊貴的嫡公主,她自幼享盡榮華,卻也理解皇宮的孤寂,她喜仗義天涯,無拘無束,這世間的千奇百怪,都能引她的注意,可惜身為皇家子嗣,也不得不擔起責任,允了這和親。
“公主,初來趙國,自有不熟悉的地方,賢王要多加照顧,帶著公主轉轉。”
“是,母后。”賢王行禮,溫文爾雅,倒是讓齊國公主有了好印象,終究是要嫁人,不如選個性情好的。她這樣想著,也勉強與賢王對視而笑。
平王病重未參宴,皇帝倒是有些不悅,公主也并不在意對面空位的是何人,偶爾聽起旁人提及病懨懨的平王,也沒什么興趣。
眾人瞧公主與賢王越發熟絡,心里都各自盤算著,宴會結束后,賢王送公主回寢宮。
“公主,明日若是不嫌,本王想帶公主去郊外游玩。”
“賢王殿下,有心相邀,自不弗你意。”她行禮告辭,眼里卻每一絲欣喜。她的心里,還惦記著那受傷的男子,后來派人打探無果,只好繼續前行。
她入寢宮內,沐浴更衣后,喚來身邊的心腹婢女,問道:“可有消息?”
“回稟公主,未有。”
“下去吧。”
“是。”
婢女熄燈,公主就寢,卻是怎么也睡不下,那女子說是他的人,她很想親自問問他。
翌日,公主梳洗打扮完畢,用完早膳,賢王便來此接她。
皇城郊外,正值花開季節,微風輕輕拂面,淡淡的花香,讓人不由覺得心曠神怡。
“公主,可喜歡這里?”
“甚好。”
賢王輕聲細語,可謂是把儒雅演繹得完美無缺,他笑顏逐開,風度翩翩。公主卻看向不遠處的人,眼里頗為詫異。
“公主可是遇到舊人?”
“不……沒有。”她低下頭,滿是狐疑,為何他身邊的人又不一樣了。
賢王瞥向公主方才望的地方,看到到熟悉的人,笑著走過去。
公主看他挪步,也硬著頭皮跟上去。
“三哥好雅致,今日也出門賞景。”
“……”平王不搭理,他今日來此地,是為見浪子彥,可對方遲遲未曾出現,心里不免有些擔憂,派遣阿木查看。夢氏瞧見賢王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頗為生氣,也沒有向他行禮,不過是低聲問攙扶的人。
“王爺,外面風大,既然貴人未到,不如先行回府邸等候。”
“嗯……也好,咳咳……咳……”他吃力地回應對方,忍不住咳嗽起來,此時齊國公主也跟在賢王身后的,作為皇子,怎么也不可失了禮數,便又定了定神,緩緩地開口道,“本王不知齊國公主在此,方才不顧禮節,當著貴人的面,失了禮。”
“王爺客氣了。”齊國公主言語中頗為失意,畢竟這與自己經歷生死之人,這么快忘記了她,還未來得及認識,就已經陌路難逢。
“那我們就不打擾賢王與公主雅致,先行離開。”平王示意夢氏,二人便離開。
齊國公主瞧見二人的親昵,倒也有些吃味兒,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釋懷扁縣之事。賢王笑而不語,觀察片刻之后,才溫和地說道:“我兄長,自被責罰守皇陵回宮后,身子便是這般孱弱,倒也有福氣,娶了嫂子蘇氏,又納趙國第一美女夢氏為側妃。再過幾日,他府邸有得添一位白側妃,可謂是艷福不淺。”他刻意把添字說得很重,似乎暗示著什么,公主也不傻,自是明白了。
“王爺方才不是說趙國皇城,還有更多有趣的地方,不如帶我四處游玩。”
“好,都依著公主。”
二人心不在焉地敷衍對方,隨后也離開郊外。
平王府,平王回府邸后,便去了桃花院,躺在床榻上,他從不會失約,今日卻不同往常,讓平王難以就寢休息,等了不知多久,阿木才回來稟報。
“爺,浪道長確實去過郊外方圓百里處的林子,但有斗毆的痕跡,想必是有人半路攔截。”
“你去找子清,讓他派人查探。王妃可有消息了?”
“探子報,王妃已經在趕回王府的途中。”
“你且去接應,保證王妃安全,免得讓賢王得知消息,就此發難。”
“是……”阿木已經信任夢氏,自是放心王爺有她照料,但對于王妃,不知為何心里還是不喜。
平王示意他離開,阿木臨走時,瞧了瞧王爺,看他面目憔悴,心里很是難受。
如今,本就劇毒蝕骨的他,又在扁縣遭人算計受傷,中毒跡象在外人瞧來,已無大礙,但是他自己很清楚,頗有在世無多的悲涼之感,故此不敢對婉玥太過關注,生怕撒手人寰后,留她一人孤獨于世間,只好囑托阿木。
夢氏這幾日都睡得不安穩,每到深夜時,都會起身,束上秀麗的長發,身著簡便的服飾,手里拿著一柄劍,那是王妃特意留在府邸的,她靜靜地守候在他的門外。回城后,她的首要職責,便是照顧好重病的他,絕對不會讓賢王等人有機可乘,就連她舅舅的人,也都暗伏于王府四周,暗中保護。平王身份尊貴,雖是個病秧子,但深受皇帝寵愛,近來有流言傳出,平王時日無多,各方勢力暗中涌動,都想著如何瓜分他的封地和財產。
但早就有所準備的平王,已經立下遺書,將自己名下的財產,分于阿木、夢氏、白氏和蘇婉玥等人,他的一生或許已到了終點,可惜沒有看見心愛的人,遇見真心以待的男子,或許這就是他唯一的遺憾。
翌日,平王渾渾噩噩的清醒過來,疲憊不堪的身體,似乎預示著什么,他感覺到身旁的人像是在抽泣,昏睡片刻,他又醒了過來,瞧見的是八尺男兒,站在他的床榻,喚一聲三哥,接著又是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