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風坐在自己的床邊,默默回想著一整天發生的事。忽然間,他聽到有人在敲門。
“這么晚了,還有誰能過來呢?”張守風心中生疑,拿著蠟燭走到了院子里。“是誰???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啊?”
門外有人輕輕咳嗽了兩聲,嗡聲道:“我是曹練達,找你有點事?!?
“曹練達?”張守風念叨著這個名字,忽然想到胡悅提過,這個曹練達曾經在茶肆里關注過他自己和韓慕信的對話。他記得曹練達是青衣衛的小旗,從七品?!芭?,曹小旗??!久聞大名!”
門開了,一個全身肌肉、臉色泛紅的精壯漢子出現在門口,身上穿著普通的短衫,看不出是官場里的人。“嘿,不必客套,我的名聲你聽過也不合適。咱們進去說吧!”
張守風遲疑了片刻,想想對方終究是官員,便請對方進了屋。
“要什么茶水???”張守風客氣地問道,手里拿著茶壺。
“什么都不要?!辈芫氝_環顧著四周,看上去很謹慎,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號的?”
張守風不好說是胡悅告訴自己的,便說:“我以前聽什么人提過,只說曹大人在青衣衛任職,其他的倒不太清楚?!?
“哦,我來是因為有一件要緊事必須親自跟你說清楚?!辈芫氝_也不客氣,直奔主題,道,“幾天前我聽說你想學武。這一點本身沒什么問題,但關鍵在于你是張家的人。咱們都知道,你們張家出了一個張恨天,非常有水平的能人。他的死青衣衛調查過,我也參與其中?!?
“那么你是說因為有張恨天,所以我不能學武嗎?”張守風咬文嚼字地問道。
“當然不是,你學不學武本身跟我沒什么關聯。但是跟張恨天之死有關的人聽說你要學武,想要對你采取措施,青衣衛不能坐視不管。”曹練達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什么意思?誰跟張恨天之死有關?”這一點正是張守風想要迫切知道的,于是他追問道。
“這個目前我還不能說。”曹練達并不想回答,轉而說道,“我今晚來這里就是要告訴你,張恨天之死事關重大,朝廷派我來直接跟進,如果你有任何跟張恨天之死有關的線索,都要盡快聯系我?!?
“那現在有什么進展嗎?胡不正是主要兇手,不是嗎?讓我怎么找到你呢?”張守風連珠炮似的發問道。
“目前的進展當然不能告訴你,青衣衛辦案什么時候公開過?”曹練達冷哼一聲,說,“胡不正是人所共知的兇手,那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需要我來告訴。至于怎么找到我,很簡單,我會派三名本衛校尉日夜輪班留意你的動向,你只需大喊三聲‘草色青青’,就有人會出現在你面前,你只要把你想說的告訴這人就行。”
“草色青青?哦,那好吧?!睆埵仫L自然也知道青衣衛是什么機構,不敢再多言,只說,“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張恨天的事是怎么發生的。不過青衣衛管這件事,難道說真有朝廷大員牽涉其中?”
曹練達干脆沒有回答,四下走了幾步,很仔細地看了看屋內的陳設,便道:“好了,就是這件事。我走了,你自己注點意,你如果做了不利于治安的事,青衣衛不管你,也會找官府其他部門的人來抓你?!闭f罷,利落地離開了張守風的小院。
張守風呆呆地看著曹練達離開,過了好一會才想起院門和屋門都沒關,就上前把兩扇門都關好了,返回屋中。他想起馬千里送來的那捆書,便拿起來翻了翻,感覺那幾本兵書寫得都晦澀難懂,不免有了一些困意。但他旋即想到,這些書里藏有韓昌贈書的線索,便打起精神,從頭到尾迅速閱覽了一遍。
然而,線索終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張守風打著哈欠,放下了兵書,找出了從黑都王宮遺址找來的古陶器碎片和金屬塊,放在手心里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卻依舊沒有知道更多的事。
“黑都王萬克,這個萬克是指什么?是人名還是指克服一切?”張守風看著那個碎片,不由自語道。
“當然是指人名,看來你真沒研究過歷史??!”屋內冷不丁冒出一個陰森森的男人聲音,嚇了張守風一大跳。
張守風像是受了驚的小鹿,警惕地看著四周,終于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個頭戴黑色斗笠、面戴黑紗、身穿黑色披風的人。
“啊啊?。∧闶钦l?!你從哪里進來的?!”張守風大聲驚呼道。
“噓!夜深了,小點聲,孤王不想傷害你。”來人用怪異的語氣說道,“你的心事太重,兩扇門都沒有關好,你剛才又在全身心投入地看書,自然沒留意到孤王進來。”
“孤王?你到底是什么人?”張守風感覺這套服裝和稱呼好像在哪聽說過。
“孤王,就是夜王?!眮砣松斐隽擞沂?,上面戴著的鑲嵌著純黑色寶珠的銀環扳指相當奪目?!澳銘撝肋@個吧?獨一無二,孤王沒必要造假。”
恍然大悟。
夜王,當年的八路反王之一,其實就是江湖上叱咤風云的八路義軍的首領之一。當年由于官逼民反,八股代表各自階層利益的義軍逐漸擴大自己的勢力范圍,圍攻朝廷大軍。皇帝一方面下令圍剿,另一方面又暗中協助各路義軍達成各自的其他目的。最終八路義軍被分化瓦解,其中的首領也有不同的遭遇,有的堅決反對朝廷終究被誅殺,有的投靠朝廷成為官吏,有的退隱江湖不知所蹤,有的時不時地還出來做個亂。
八路反王,有各自的名稱和利益。明王馬鳴、馬駟兄弟,代表的群體是下等奴仆;斗王甘闖,代表的群體是破產的自耕農;靜王衣衡,代表的群體是工匠和商人;丹王古庸,代表的群體是鈴醫、算命先生、風水先生和教書先生等;照王韓約,代表的群體是前朝沒落貴族后裔;旗王馮它,代表的群體是三姑六婆;囚王伏延龍,代表的群體是囚徒;而夜王,是最復雜的,因為曾經擔任過夜王的有多人,而且最為神秘,代表的群體是優伶、娼妓和街頭盜賊、騙子等。
“久聞大名!”張守風衷心感嘆道,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活著的義軍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