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荒蕪的土地，連綿的青山化作鐵的獸脊，狼煙染黑天際，沒有一點光。

山下的戰場上，兩撥士兵沖殺著，瘋狂的喊殺聲不絕于耳，他們的大腦里充斥著沒來由的憤怒。擊倒對手，活下去，是他們唯一的愿望。

一個身影出現在戰場中央，他白衣勝雪，一塵不染，與士兵們格格不入。

“唉。”他哀嘆一聲，消失在戰場上。

黃昏時分，戰爭結束了。

一個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在死人堆里走著，懷里還抱著一只小黑貓，“爹！爹！”她喊著，小黑貓也喵喵叫著。

“孩子，你母親呢？”那個白衣的人問道。

“嗯？”小姑娘好奇地看著他。

“不害怕么？”

“害怕。”

“那為什么還要找爸爸呢？”

“我，只有爸爸了……”

他忽然鼻子一酸，看著這個傷心的小姑娘，說道：“跟我走吧。”

“你是好人么？”

“或許吧。”

“那可以帶著阿瓜么？”小姑娘舉起懷中的小黑貓。

“當然。”

“那我們走吧。”

“就這樣？”

“你是好人，你不會害我的，對吧？”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你叫什么名字？”

“三圓。你呢？”

“我啊，你想叫我什么？”

“不知道……”三圓搖搖頭。

“我的族人們叫我庫爾瑪。”

“好奇怪的名字。”三圓咬著左手食指。

“前面是風河城吧，你的家在那里嗎？”他問道。

“那是有錢人住的地方，我和爸爸住在山上的村子里。”

“那，回你家看看？”

“我沒有家了，村里人說我爹回不來了，所以把東西都搬空了。所以，我要把爹找回來，哥哥，爹真的回不來了么？”三圓看著他。

他不知道怎樣回答，便看向青山，那里有小姑娘的家，現在那里火光逐漸取代落下的太陽。

他搖搖頭，“你爹啊，會回來的，看，惡人有惡報。”他指向山上的村莊。

三圓的眼底映著火光，同時露出迷茫，“他會來看我么？”三圓問道。

“也許吧……我們進城吧。”他牽起三圓的小手，走向風河城。

“那個。”三圓看到城門上的牌匾，“可以叫你風河么？”

“好，我是風河。”他笑著答應了。

“我是三圓。”少女摸了摸阿瓜的小腦袋，“他叫阿瓜。”

“開。”風河單手推城門，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隨后“轟”的一聲，整個拍在地上。

一排士兵舉著長槍，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一個人，馭靈師么？”隊伍分散開，中間有出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我是這座城的城主，孫子倫，閣下是哪族人？”

“庫爾瑪。”風河冷漠地說。

“幸會幸會。”孫子倫伸出一只手，風河選擇無視。

“閣下為何如此冷酷？”他在身后呼喊。

“我厭惡戰爭，更厭惡偽善者。進來時我的心告訴我這城里住著一個令我厭惡的人，如果不是天黑了，我根本不會進城。”風河拉著三圓徑直離去。

孫子倫迷惑地看著風河的背影，“不可思議的馭靈師。”他看著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在上面燃起一層藍色火焰。

“這里怎么樣？”風河指著一棟朱紅色高樓，門上的牌匾寫著“飲風樓”。

“可以么？很貴吧。”三圓露出為難的神色。

風河微笑著，摸了摸三圓的頭，帶她走了進去。

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三圓迷惑地看著酒館里的人。

“庫爾瑪，真自信啊，居然還帶著一個孩子。”從樓上走下一個女人。

“阿妮婭。”風河的臉色很難看，“我并不想打架。”

“我也沒說要和你打啊。”阿妮婭聳聳肩，她打了一個響指，時間恢復正常。

“樓我已經買下來了，要住店么？”阿妮婭問，“不過，試煉時還是把孩子扔了吧，很容易被抓到把柄的。”

風河搖搖頭，又笑了笑，此時小二已經湊過來了，正看著老板娘臉色。

“好好招待。”阿妮婭撂下這句話，轉身上樓。

“哎，好嘞，兩位吃飯還是住店啊？”小二問道。

“連吃飯，再住店。給我來一間上房，飯菜都送到那里就行了。”風河回答道。

“好，六樓最東邊的房間就是空著的。”

“嗯。”風河點了點頭，帶著三圓走上六樓。

吃過飯，躺在床上三圓忽然問道：“你會扔了我么？”

“不會，我會一直帶著你的，你是聽了阿妮婭的話才這樣想的吧。”

風河依舊笑著，說：“她嘴雖毒了些，卻也是真心為我考慮。”

“那她喜歡你么？”三圓滿臉好奇。

“或許吧……不過現在，我們都是對手了。”風河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空。

“發生了什么？”三圓問。

“這是一場試煉，船夫選擇繼承者，所以各族的神都匯集于此。船夫把這塊位于星球南部的陸地劃為試煉之地，只要不越界，想干什么干什么。”

“隨意殺人也無所謂么？”

“這也正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那考題是什么？”

“三圓你多大了？”風河忽然問道。

“八歲。”

“八歲啊……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吧。”

“嗯。”

“考題就是，解決一直困擾著的問題，誰先解決，誰就能成為船夫的繼承者。”

“你為什么什么都愿意告訴我呢？”

“你善良，純潔，就像一塊未經俗世污染的美玉，而我，早已不在純潔。”風河不在看夜空了，他低下了頭。

“我的族人長年與外族征戰著，我曾看到他們戰死沙場，他們的家人痛苦流涕，也曾看著他們拖著殘缺的身體，得勝歸來，他們的家人依舊低聲痛哭，在戰場上，無辜的人們被肆意宰割，我想改變這一切，卻又無可奈何。”他看著三圓，眼睛放光，“所以，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呢？你能告訴我么？”

“我也不知道。”三圓搖搖頭。

“這樣啊……睡吧。”

“你不睡么？”

“你先睡，一會兒我就睡了。”

三圓蓋上被子，摟著阿瓜，睡著了。

“你讓城主很不高興。”一個黑影從屋子的陰暗處浮現，“我是來殺你的。”

風河看過去，那人一身黑衣，戴著面具。

“馭靈術，影遁，沒錯吧。”風河說道。

“……去死吧。”那人抽出刀，撲向風河，風河隨手捉住刀子，那人瞳孔一縮，棄刀后跳，“你是什么人？”

“馭靈師真應當弄個分級啊……”

“再會！”那人遁入陰影中。

“影遁，真是愚蠢的用法。有其主必有其仆么？”風河看著陰影，“算了，放了她吧。”

“那個人，是誰啊？”三圓問。

剛才那人并沒有注意到三圓，因為風河把她給隱藏起來了。

“沒事，睡吧。”

三人走在城主府的大路上，一個白衣人迎面走了過來。

————————————

“胡鬧！”孫子倫險些一巴掌扇在女兒臉上，但終歸還是沒下去手。

“你可知那人有多強？！”孫子倫怒斥道。

“可是……”

“甲一，乙二，把小姐帶下去休息。”孫子倫揮手示意道。

甲一乙二將小姐架起來，“小姐，對不住了。”

三人走在城主府的大路上，一個身著白衣的人迎面走了過來。

“什么人？”甲一乙二抽出刀。

“呵。”他冷笑一聲，甲一乙二的頭就像西瓜一樣滾落下來。

“你是什么人？！！”孫小姐癱坐在地上。

“我不會害你的，跟我走，你將會很有用……”他的眼睛發出妖冶的光。

…………

————————————

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屋子，已經是第二天了。

三圓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發現風河還看著窗外。

“沒睡么？”三圓小聲嘀咕著。

“太陽，出來了。三圓醒了吧，過來。”風河轉過頭來，看著三圓。

三圓下床，走到風河跟前，她還很矮，只能勉強看到窗外的景色。

昨天陰沉的景象，在此刻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生的太陽，從山間升起來，遞給人們新的陽光。

三圓覺得開心極了，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我很喜歡看日出，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能洗去我的迷茫。”風河笑著說。

“走吧。”風河拉著三圓的小手，到了樓下。

“小二結賬。”風河招呼著。

“好嘞，合計一兩二錢。”風河掏出二兩銀子，“門臉裝修的很好，應該很貴吧。”風河又掏出十兩銀子，“應該夠了。”

“三圓，躲到我身后去。”風河走出門。

“放箭！”一聲大吼，數以萬計的箭矢劃破空氣，發出一聲聲厲嘯。

風河伸出一只手，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個半圓的球。

箭矢持續射擊了近一分鐘后，空氣才安靜下來。

“特質箭頭。”風河拿起一只箭矢。

“還沒完呢！”一只幽藍色的手掌直撲風河的面門，風河將頭部歪向一側，躲過這次攻擊，隨后拉著三圓退進飲風樓。

那人直撲進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利劍，以瘋狂的態勢，刺向風河。

風河反手抓住利劍，說道：“城主親征？打仗時可沒見你這么勇敢啊。”

“我們仇很大么？”風河問。

“女兒，我的女兒呢？！”孫子倫怒吼著。

“我并不知道。”風河說。

“她不過是想刺殺你，她不過是個孩子……”孫子倫執劍的手無力的下垂。

“她想殺我，那我殺了她好像沒什么問題，孩子？她成年了吧，既然不會做人就別做，省的禍害人。”風河淡然地說。

“你……”他抬起頭，怒視風河。

風河無視了他，牽著三圓離開。

“啊！”他大吼一聲，劍指三圓。

“你想對孩子下手么？”阿妮婭從樓上走下來。

“他沒看你，不代表他不知道，手別要了。”阿妮婭右手食指在空中劃了一下，孫子倫執劍的手掉落在地上，他呆呆地看著阿妮婭。

“我們去哪？”三圓問。

“出城，換個地方住。”風河回答道。

城墻上，白衣的人目送風河離去。

“他為什么來參加考試呢？連殺人都不會。”

“你怎么看？”他問身邊站著的不是孫小姐的孫小姐。

“這座城怎么辦？”她問道。

“燒了，阿妮婭在城里，我先去把她殺了。”

“考題不是尋找答案么？”

“我要是把所有人都殺了，繼承者自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