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在小鎮上的酒吧工作兩個月了，初中輟學以后，就自己一個人來到這個酒吧里面工作。

今天生意不行，酒吧熙熙攘攘的客人接二連三的離去了，老板也回去休息了。

阿九拿著計算器，細算著每一筆賬目。這是他每天下班都要做的工作，整個酒吧里面，除了老板，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十分鐘后，在吧臺計算好的賬目做了一個統計，編輯了一下發送給了老板。

阿九并沒有馬上回家，隨便找了一張桌子，開了一瓶酒，一個人就這樣低頭玩著手機。

叮叮叮！！

突如其來的一陣鈴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阿九趕緊起來，生怕是老板回來，一般老板回去了應該是不會回來的，這么晚了，打電話過來干嘛？

阿九皺著眉頭，走到吧臺接聽起了座機。

“喂，阿九，你這賬算的不對了，今天有好幾桌，都消費了三百多，你看看是不是算錯了！”

老板長年累月喝酒導致沙啞的聲音從話筒里面透出來。看來，老板每天喝酒都沒有醉呢。

“好的，那我再給你算算，一會兒再回復你，老板。”

阿九覺得并沒有太大的問題，可能算錯了，改回來就行。

掛斷了電話，阿九看著吧臺雜亂桌面，嘆了口氣，隨即開始整理起來。

找到了，居然在抽屜里面，被煙盒壓住了。“喂，老板，我找到了，我先給你送過來吧，在抽屜里面被煙盒壓住了，一共400，我給你拿過來吧。”

“找到了？我就說嘛，肯定算錯了，沒事，今天這么晚了，明天你再拿回來也沒事。”

“反正現在也沒事，我給你過來吧，”

阿九不是一個貪圖便宜的人，相反，阿九反而覺得自己還是有點正直的，這種小偷小摸的事他不屑去做的，說了給他拿過去就給他拿過去。

盛夏的黑夜，小鎮的星空很清澈，沒有白云遮住星星的調皮。

老板的家走路過去還是有一點遠，在距離小鎮上一公里左右的路程，那是老板在村上面自己修筑的一棟小別墅。

阿九穿了一雙拖鞋，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凌晨十二點了。

昏暗的燈光，安靜的馬路，只有急促的腳步聲穿過，少年好像有點著急，路燈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在下一個路燈下，影子又重新被拉扯。

小鎮只有一條長街，走完長街，要走另外一條村路，才能去到老板家里。

恍然間，阿九感覺背后有聲音，條件反射般，阿九回頭看了看，這時的阿九感覺自己生銹了。

就像長久擺放卻沒有運作的機器，關節處干澀得不到潤滑。

整個人能站立住而沒有倒地，已經是大腦唯一能控制的。

汗水流過鼻尖，阿九艱難的用雙手撐住身體，眼前卻越來越模糊，意識深處，只能感覺，嗒，嗒，的腳步聲，為什么，它，沒有停住。

嗡！

大腦一陣眩暈，阿九眼睛一片茫然。

少年向橋上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緩慢，就像，剛剛學步的幼兒，步履蹣跚。

一步，兩步，三步，阿九表情呆滯。阿九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卻只是嘴巴無聲的張開，眼淚在眼眶轉動，滴落，鼻涕混合口水，纏繞在一起。

空氣中不知何時彌漫起了一層霧水，遮蔽住了星空的寧靜。少年已經走到了小橋中央，此刻的河水卻也不再沉默，它們咆哮著，沸騰著，和前一刻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阿九看不到河水翻滾，他已經做不到控制自己的頭顱轉動，耳邊也不再有嗒嗒的腳步聲，反而是傳來一陣陣囈語，好像愛人在耳邊的低語。

“……離開……失去……分解……”

“哥哥……哥哥你在哪……”

“……背叛我！……背叛我！”

雜亂，無序，混亂，阿九意識里有成百上千的人在耳邊嘶吼，低吟，哭訴，夾雜那些失望，難過，絕望的情緒，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少年的情緒。

少年的意識卻也不再掙扎，崩潰的精神讓他開始語無倫次。

“呵呵呵，”

“嘿嘿嘿”

直到凌晨五點，晨曦開始蔓延開，新的一天就要到來，鄉間的小路上，一個少年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向遠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