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勢再起。

兩道長劍挽出劍花，靈動飄逸，秀氣四溢。

靈秀峰幻影劍訣，被譽為天下最適合女子的劍訣。兩人在出手的一瞬間都變得婉轉起來，身姿綽約，動如脫兔，上下翻騰，劍光留下無數幻影，月光照耀，仿佛兩位玉人提劍對舞。

一舞劍器動四方，天地為之久低昂。

矯如群帝驂龍翔，罷如江海凝清光。

劍影穿破月光，人影劃過石壁。只是片刻，兩人便已經對了上千招。針鋒相對，劍劍相交。

如幻如影，如夢如醉，明明兩人的手腕抖動的很輕柔，像是遠處緩緩涌來的海浪，慢慢的從天邊順風而來。是啊，很慢很慢。畢竟只是在視線里移動了如此微小的距離，雖然實際上已經越過了數十里海面。就像兩人的手腕，看在眼中似乎很慢的抖動，實則眨眼間已經快速抖了上千下，連著劍花炫舞，超越了人眼可分別的極致。所以看起來才如此緩慢。

人影錯行，沐陽被劍尖傳來的靈氣轟到了石頭上。

“幻影你練的不行，柔中欠了分剛。”宮本擦去嘴角的血，體內靈氣翻騰，受了內傷。

沐陽咳了好幾聲，才漸漸緩下來，“廢話！女人練的劍，我練那么好干嘛！”沐陽啐了一口，扶著劍站起來。他的丹田早就空了，全靠蕭天颯度過來的靈力支撐著行動，這樣下去紫府剛剛充盈的靈力大河又要干涸。

“繼續！”一跺石崖，沐陽躍至半空，接著重力向著宮本砸去，手中長劍劃破天際，再次照亮了東山頂。

落日劍訣，這次輪到沐陽來用。

宮本會用長虹劍訣嘛？沐陽剛剛就是這么破的落日。不過，這也是沐陽在等待的時機。他和剛才的宮本不同，他先找，在天上。而天空亙古長存的，只有太陽和月亮。所以這次宮本如果用長虹，非但破不了日，還會被卡死在光中。這就是借道！借天地之道，日月之道。太陽就該凌空，這是至理。如果現在是日暮，落日劍訣的加成將會更加恐怖。

宮本確實用了長虹劍訣。兩人從開始至今，每個人也都將劍閣七峰的五峰劍訣用了出來。只剩下百年來唯有沐陽用過的九死劍訣和早就失傳的西來劍。

此長虹非彼長虹。沐陽的長虹是貫日，宮本的長虹則是罩日。彩虹有弧，圍成半圓，籠罩落日。

沐陽的日，落不成了。

日不落，劍訣自破。

見招拆招，到現在兩人仍舊不分勝負。沐陽嘆了口氣，“再用我今天就又要死四遍了。”

“死不了。”宮本手腕翻轉，一死悔身。

九死劍訣不管防御，只有進攻。兩人長劍相向，互相狠狠的劈了一劍，錯開身形。沐陽從右肩到左腿根多了一條長長的血痕，而宮本則是左肩到右腿根。沐陽剛剛雙手持的劍。

他真的沒勁了。縱然他的靈力大河再寬！他也只是神圣一階。丹田提供的氣力早就揮霍完了，蕭天颯給他的靈力也只只是神圣二階的靈力數量，再多他也受不了。可對面的宮本，已經神圣三階。靈力的儲備比他厚的多。

二死悔魂，三死悔門，四死悔心。

連著三招，宮本一股腦地扔了過來，劍勢形成三股能量，在靈氣的催動下，一道接著一道，要吞噬沐陽。

三劍出完，宮本也不禁大口喘氣，靈力一時跟不上來。

沐陽沒轍，提起青水劍，也連著三招發了出去。

很明顯的，沐陽的劍勢要弱上一大截。三招只擋住了宮本兩招，眼睜睜的看著悔心一劍直刺他的胸口。

宮本微微皺眉，不明白他為何不躲。

劍勢刺入胸口，穿心而過。沐陽一口血噴了出來，臉色又白了幾分。

“你的道心？”宮本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九死第四劍毀的可不是心臟，而是道心。道心一毀，修為全廢，要么墮入黑暗，要么潦草混沌。這才是悔心。而沐陽，明顯的沒有什么影響。

“開玩笑！本大爺的道心，那么容易就毀了？”沐陽緩了緩氣息，稍微穩定了些。

“能用了嗎？”宮本看著他。

“不能！”沐陽白眼一翻，直接躺在地上，狂猛的吸力頓時散開，周遭的靈氣仿佛看到骨頭的野狗，爭相涌向沐陽，化作靈力濕潤他的紫府。

宮本閉眼調息，還差一劍，他希望沐陽能達到一個完美的狀態，他也是。

兩道漩渦出現在東山頂，缺月已經接近東方，遙遠的天邊一抹魚肚白泛上海岸線，天就快亮了。

厚積薄發，沐陽的紫府里，原野下的生命氣息更濃了一分，靈力長河更寬了十丈。一股清香，從天地中飄來。

兩人同時睜眼。

宮本恢復的差不多了，沐陽更進一籌，剛剛破境神圣，如今才幾日，再次破境，神圣境二階。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東山頂也更清晰的展現在世人眼中。凌亂不堪，碎石到處都是，坑坑洼洼，伴著大水沖刷得痕跡。

“最后一劍。”宮本提劍。

“等下，問你個問題。”沐陽突然伸手，示意他暫停。

“嗯？”

“你等會是不是得一頭暈過去然后屁也記不得？”沐陽不爽的問。

“何出此言？”宮本搖搖頭，再次提勢，隨著他的氣息變化，天空仿佛度下一道霞光，附在他的身上，把他襯得越來越亮。

沐陽也不再言語，拔劍指天，法相躍出。百米高得身形雙手持劍，指天而立，與宮本得法相相對而立東山之巔。

劍招蓄勢待發。

直到初陽越過地平線，露了一角，兩人皆動。

兩道光一東一西，相對而往。

出劍得那刻，沐陽還在自嘲，耍的是西來劍，結果自己明明是從東邊出來的，又給宮本占了地利。

太陽整個升到了天空中，東山之顛也頓時光芒大漲，若有普通人就近觀戰，恐怕瞬間就要被刺瞎。

“叮當！”一把劍掉在了地上，輕輕得彈了兩下，便靜靜得躺著不動。

光芒漸消，露出了其中的光景。

沐陽扶著宮本，無奈得嘆氣。

“就知道你個王八蛋要暈！這可怎么下去啊！”一松手，宮本直接摔在地上，頭一歪，毫無反應。

沐陽坐在邊上，看著朝陽，使勁咳了起來。半晌，方才停歇。

“真是的！一個個都奔著五萬年來了！煩不煩啊！”沐陽破口大罵，一串臟話從山頂飄起，落在天上。

一直坐到卯時，他才恢復了些氣力，把地上的劍插回宮本背后得劍鞘，又是一陣長吁短嘆。“你個老王八蛋！我連妹子都還沒背著下過山！今天還得把第一次給你了！還他娘的是最高的東山！蒼天啊！大地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苦著臉，沐陽背起宮本，踩著石階，下山去了。

一陣清風忽來，吹過山崖，一層碎屑隨風飄起，吹落崖去。整個山頂，下降了一米，平整光滑，再無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