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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臨西奇遇(四)

  • 山月令
  • 燕奺奺
  • 3375字
  • 2020-03-14 21:03:04

算命老兒的話不經意間已經烙印在祁茹的心里。

她回到客棧后,坐立不安,心事重重。

“那老頭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會有人來找我嗎?”

“他會不會只是來騙錢的?”

“萬一真的有人來找我,我該怎么辦?”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焦慮的樣子。

晚飯時分,她咬著筷子出神。我特意為她點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品,她卻味同嚼蠟,半分食欲都提不起來。平時吃飯的時候屬她最能講,在蒲山上時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全都拋于腦后了,現在卻像突然記起來一樣。

客棧大堂里火熱的氣氛與我們這里截然相反。

遲隱坐在我對面,安靜地進食,耳尖略紅,似乎不敢抬頭看我。從昨天到現在,他都避著與我相遇。晚飯除了蘭復婉不在,其他人都在樓下一同用飯,我們也不得已相見。

見他如此,我也有些不自然。

姜渡見她茶飯不思萎靡不振的樣子,以為她生病了,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哪里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長嘆一聲。

姜渡又夾起一塊她素來喜歡的糖蒸酥酪放在她碗里,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動筷。

“小茹,怎么回事,誰欺負你了?”許承晉放下飯碗擦了擦嘴,“你別怕,師兄這就去給你報仇!”

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但祁茹也沒有像從前那樣插科打諢,只是默不作聲。

姜渡以為她真的被人欺負了,有些氣急:“你,你怎么還讓別人欺負了去!那人是誰,我去找他!”

他雷厲風行,說著就站起來氣沖沖地要往外走,那架勢像是要活生生地把對方撕碎一樣。

祁茹一把拽住他讓她好好坐著,罵道:“你個蠢蛋,誰告訴你我被人欺負了?有師姐在誰敢欺負我?”

“那你到底怎么了?”

遲隱終于抬眼看向我,方才那副扭捏的模樣煙消云散。

我解釋道:“沒什么,今天讓一個算命的糊弄了,她心疼錢而已。”

“我以為發生什么了呢……”許承晉松了一口氣,“錢這玩意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花了就花了,心疼做什么?師兄還有好些呢,都給你花!”

這說法也就能糊弄糊弄許承晉那個傻子了,遲隱眼中的疑慮并沒有因為我一句輕飄飄的解釋就消除了。可我又不能直接說出來,我怕再傷了她的心。

饒是夏日里白晝時間長,現下天色也暗下來了。傍晚即將過去,祁茹眼底的失落一點點的積攢起來,掩去她本滿含期待與緊張的明亮眸光。

她突然笑了,放下碗筷,輕快地說道:“好了,我吃飽了,上樓歇息了!”

本來眾人都不約而同地詭異地沉悶下來,她一句含笑的“吃飽了”弄得大家都摸不著頭腦。她蹦蹦跳跳地上樓梯,笑靨如花,似乎剛才的沉默不語是另一個人,似乎剛才的憂愁萬分都是我們的臆想。

許承晉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擠到我身邊來小聲地問:“小茹是不是問那算命的她爹在哪里,結果什么都沒問出來?”

我考慮一下,“倒也不算什么都沒問出來,只是他承諾今天傍晚會有人來找茹兒。”

許承晉不禁有些無奈:“我的姑奶奶,怎么什么話都信啊?這年頭算命的那就是騙子,你們倆還生怕人家賺不著白給的錢,上趕著給人家送生意?”

“是我考慮不周,如果我直接拉走她,或許她現在也不會這么傷心。”我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也不能怪你……”他看我有些自責的模樣,也不忍心開口說重話,又想起什么似的問道,“等會兒,你倆給那算命的多少錢?”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認真道:“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許承晉痛心疾首。姜渡讓人打包了一碟子糖蒸酥酪,拿起來就想往樓上走。

門口魚貫而入一行士兵,領頭人身著鐵質盔甲,看起來軍銜不小。只聽他渾厚的聲音回蕩:“今日這里是否有兩位姑娘算過命?”

客棧里的其他人都縮頭縮腦,噤若寒蟬,生怕把不知名的業火引到自己身上來。

怕是來者不善,不能將祁茹牽扯進來。我剛想站起來,就被遲隱攔住。他握著我的手腕,低語道:“你先別動,我去問問。”

說著他看向我的腰間,發現我沒帶千殊后,就把自己的佩劍解下來塞到我手里,自己先出去了。我感覺額角的青筋一跳……他就這么把自己的武器給我了?他腦子里在想什么?萬一對方要跟他對武,他赤手空拳的拿什么跟人家打!

姜渡覺得情勢不太對勁,看了樓上一眼,發現沒有祁茹的身影稍才稍放下心來,和遲隱一起走到他面前。

遲隱一拱手,禮數周全,給足了對方面子:“不知將軍有何貴干?”

領頭軍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倆一眼,聲音并無起伏:“我問的是姑娘,不是公子,二位請回吧!”

不知為何,我總覺那位領頭軍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正值我思索地當頭,領頭軍眼神環顧了四周,鷹眼一下定在我臉上。

都發現我了,再躲著未免有些愚蠢,我冷靜地站起來,攥著佩劍的手沁出了一點汗。見我起身,許承晉“嘖”了一聲也跟在我身后。

“這位將軍,我今天在長街上算命了。”我走到他面前,“鄙人竟不知,如今算命也會犯了軍法嗎?”

遲隱把我攬在身后,但我仍直視著他不肯低頭。

他見我咄咄逼人的樣子,竟然笑了,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

是那算命老兒!我心中頓時有一種被人戲耍的怒意。

“姑娘莫怕,你們并未犯軍法,只是軍營里有人請你們過去一敘罷了。”他又向樓上看去,“不知那位黃衣姑娘呢?”

我彎起一側嘴角道:“我倒想問問,若是軍營里有人打著算命的幌子騙錢,算不算違了軍法?”

他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我這么快就識破他的偽裝了。不過他笑得更像個奸商了:“姑娘冰雪聰明,在下甘拜下風。”

遲隱目光微動,但并未打斷我們的對話。

領頭軍正色起來,對我行禮道:“姑娘,事情緊急,還請您和另外一位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姜渡冷眼看著他:“若是不去,你又當如何?”

領頭軍還是一笑,只是這一笑,卻透出了他眼中的狠厲。果然是軍營里的人,殺伐決斷本就不在話下,何況這種對于他來說無甚威脅的挑釁。

周圍的士兵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下一刻突然紛紛亮出了武器,白光閃閃,寒意凜凜。

客棧里原本還留下來看熱鬧的人瞬間都一哄而散。這些士兵不在意亂糟糟的場面,理也不理他們,只專注對著我們。

如果領頭軍一聲令下,這個客棧不久就要重新修繕。

臨西的軍隊,是宣政王宋秉徹麾下忠武將軍王知的軍隊,是元軍的死對頭,且素來有愛戴百姓的美稱,現在卻在我們兩個女子身上大費周折,為什么?

我心里隱隱有一個預感……

權衡利弊后,我剛想開口,卻聽樓上傳來一聲大喊:“放了他們,我跟你回去!”

姜渡一下就氣惱了:“你出來干什么!給我回去!”

祁茹蹬蹬蹬幾步跑下樓,鼻頭眼眶通紅,眼中水光瑩瑩,還在不停地哽咽,一看就是哭了許久,我心頭一疼。

領頭軍眼前一亮,士兵們見狀直接開一條道讓出來。

她跑到我前面,沒有看我,仰起頭直視著領頭軍,沒有絲毫慌亂。

姜渡伸手把她往回拽,豈料她一把掙開。我攔住他,輕聲勸阻道:“你攔不住她的。”

“那就這么放你們兩個跟著他走了?”他憤憤地看著我。

現在只需要一點火苗,兩方即刻就會開戰。領頭軍自然明白現在的局勢,論人數他當然有恃無恐,只是看他的樣子,不愿意傷著祁茹。

僵持了片刻,領頭軍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既然各位都是姑娘的朋友,不妨一同到軍營里做客?”

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我們若是硬碰硬,也不是沒有勝算的幾率,只是如此一來就要和宣政軍結下梁子,于將來無益。

見遲隱姜渡承晉沒有反對的意思,我開口答應了。

“只是將軍能否給在下一點時間,讓我們回去拿各自的佩劍。畢竟習武之人,兵器不能離手。”我提出了一個請求。

“自然是可以的。我開始的時候就說過,我本無意傷害你們。”

“錚”的一聲,是刀插入刀鞘的聲音,整齊劃一,毫無雜音。

領頭軍一抬手:“請便。”

回到屋子里,我胡亂地收拾一下行李,拉著祁茹就要出門找遲隱他們,不料他們先早我一步過來了。遲隱只背了一個小包袱,兩手空空,我才想起來他的佩劍在我這里。

原是我不注意,忘了把它還回去,攥在我手里多時,現在才察覺出痛意。我伸手還給他,他看著我手心的紅印子輕皺眉頭。

承晉帶著蘭復婉過來,六人在我房門口聚首。

我長話短說:“那領頭軍就是白天給我們算命的術士。”

祁茹有些驚訝:“怎么是他……”

“大概是宣政軍安插在市井的密探。”我猜測道。

蘭復婉抱著有些不合時宜的琵琶,看我們有些凝重的臉色,知趣地沒有多問。

“復婉,你別害怕,我們不會再讓你受傷的。”許承晉出言安慰。

“嗯。”她點點頭,“承晉跟我說了個大概……我想,他們應該不是惡意的,否則早就動手了,何必與我們周旋這么久。”

祁茹低下頭,鼻音濃重:“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們了……”

“你別多想,咱們誰都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揉了揉她的發頂。

遲隱面色如常,像從前一樣帶頭先走,經過我身邊時低聲道:“跟在我身后。”

我如實照做了。看著前方堅定挺拔的背影,我惶然不定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該來的總會來,有那會子想如何逃避的功夫,不如直接迎上去,畢竟逃避是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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