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邊給我涂藥,邊和我說:“這是子蕭送來的藥,子蕭他……還是顧及你們以前的情誼的。”
“陳婆,別說了,我理解,我都理解,太子他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我以后不在踏足東宮便是了。”
若真是顧及情分,又怎會罰我,他送的藥是上品藥,他慣會收買人心,我還能說什么。
藥涂在腿上,涼絲絲的。
“完事了,睡吧,明天還得干活呢。”
“陳婆,那酒呢?”
“不行,想都別想。”
陳婆洗漱完了,便睡下了,我偷偷的起來找酒喝。
“哎,放哪了,怎么找不到了。陳婆不會倒了吧。”
我轉身,想再要一壺去,突然看到一個黑影,我揉揉眼睛,誒,我真得休息了,不過,也得喝完酒再休息。
我去討酒之后,沒有回房,而是去找了安生。
“喂,喂,安生,醒醒,陪我喝酒。”
“姐姐,你這身子骨,還是歇著吧,別折騰了,咱過兩天再喝吧。”
“不行,你真不夠意思,過兩天,過兩天陳婆又把我的酒倒了,我喝什么去,快,趁現在,酒下了肚子,她也不知道。”
“好吧。”
“來,嘗點。”我給安生倒了一點點酒,他要是喝醉了,陳婆還不得把我拆了。
他拿起酒杯,伸出舌頭,輕輕點了一下,然后就皺起眉頭:“這,這什么啊,這么嗆。”
“小子,這就是你不懂了,這就是酒,你的慢慢品,好喝著呢。”
“這,這又苦又辣,有什么好喝的。”
“小子,等你嘗完這個世界給你的苦之后,再回頭嘗這杯酒,就覺得它甜的不行了,誒,算了,你還是個小不點,什么也不懂。”
“我也沒比你小幾歲啊,你難道很老嗎?”
“哼,就知道跟我耍嘴皮子。你呀,以后要是讓誰欺負了,就和我說,我定會護著你的,我不能讓你像我一樣啊。”我越說聲越小,最后一句,像是說給我自己聽的,不知何時,我已哽咽,鼻子酸酸的,想哭,卻又因為安生在我面前,覺得要是哭了,就太丟臉了。
“姐姐,你哭吧,我不看。”
“噗,我怎么……我怎么會哭呢,我……我好著呢。”
好澀,我摸了摸臉,誒,說好不哭呢,怎么如此不爭氣,還是在一個小孩子面前。
“姐姐,要不,我給你講笑話吧。”
平時不怎么說話的安生此時滔滔不絕的說起話來,都是些無聊至極的笑話。我知道,他已經在盡他最大的努力來逗我笑了。
“安生,這些笑話你從哪學的。”
“啊?我自己想的,以前我和奶奶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愁容滿面的,我想她開心,就編了這些有趣的笑話講給她聽,她每次聽了都會開懷大笑。”他講這些事的時候,眉眼含笑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那,那你奶奶一定很幸福吧。”
我沒有告訴他,真正能讓人開心起來的,不是笑話,而是人的那顆真心,現在,我就很開心,因為,我知道,安生是真心待我好,是真心把我當姐姐看的。
“安生,謝謝你,你是我進宮以來第一個安慰我的人,真的謝謝你。”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好像有人把我抱了回去,我也奇怪,安生看著文弱,卻有這么大的力氣。
第二天早上我問安生:“安生,我昨晚怎么回去的?”
“當然是我扶你回去的。”
“哦,我總感覺是有誰把我抱回去的。”
“姐姐,那你是想多了,我真抱不動你。”
“我很胖嗎?”
他只是笑,卻不語。
“小子,你又皮了,是吧,你什么意思啊!”
自那事以后,我再未見過楚子蕭,有什么事,也是他叫人傳信給我,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他當上皇上的那一天,若他信守承諾,就請他給我封個小官,然后搬到皇宮外住,若他忘了以前的承諾,我便直接請求出宮,反正,怎么樣都是要離開這的。
過了差不多有小半年,這小半年里,張云已經爬到太傅的位置,后來皇上突然暴斃,楚子蕭順利登基,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好像守得云開見日出似的,眼前的一切也明亮起來。殊不知,這才是我噩夢的開始。
我這兩天一直在收拾行李,隨時都可以離宮,楚子蕭處理好一切事務之后,就召我覲見。
我說清楚我的意思,楚子蕭似乎很不耐煩,他揉了揉太陽穴:“阿清,過來,給朕按一按。”
“皇上,這些事,我來做,是不是僭越了?我還是替您召太醫吧。”
“上官清,你連朕的話都不聽了嗎?”他突然發怒,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嚇得我渾身一頓,只得硬著頭皮去他身邊按摩。
我還納悶,這怎么突然脾氣這么大啊,這種暴君形象讓他演繹的是淋漓盡致。
“阿清,你先留……”
“哐當”張以安捧著一碟糕點突然進來然后看到這一幕,把糕點掉在了地上。
“皇上。”她迅速紅了眼眶,轉頭就跑了,楚子蕭甩開我,立馬追了出去。
許久不見,她的演技真是又高明了不少,變得更加出神入化了呢。
本來楚子蕭之前沖我發脾氣我就夠不爽了,又來了這么一遭,我在心里已經問候過他祖宗十八代了。
這下,我是徹底不能再呆在這了,明明和張以安保證,不在靠近楚子蕭,誒,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義嗎,當務之急,趕緊跑路。
我回去,拿出行李,安生看到了:“姐姐,去哪啊?”
“啊?哈哈,沒事,我……”
“你是要回上官府嗎?”
“啊啊,對對,我要回去,看看我父親,我還沒來得及和皇上說呢。你別把這事告訴陳婆啊。千萬保密。”
我下午扛著行禮去找楚子蕭,我就不信,這會他還能說什么。
“皇上,我想出宮一段時間。”
“上哪去?”
“回上官府。”
“哦?回那做什么。”
“……看我父親。”
“上官大人不是好好的嗎,你去看什么?”
“還是說,你想趁機逃走?今早的話朕沒有說完,朕之前說過,只要朕當上皇上,你就是功臣,朕做過的承諾,就一定會兌現。”
“謝皇上圣恩,只不過,現在我不需要了,皇上已順利登基,我該做的也都做完了,現在我只想請皇上放我出宮。”
“不行,朕現在還需要你,你就不能走。”
我真想把東西摔在他臉上,半年沒見,他怎么變得如此霸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懷疑他被人掉了包,我強忍怒氣:“皇上,現在宮里比我有能力的人大有人在,您干嘛揪著我不放呢?”
“不行,朕不信他們,在這深宮里朕就信你一人。”
去死吧你,什么信我一人,不過是幫著張以安欺負我罷了,他明知這樣做會讓張以安誤會,我要是留在這里,以后少不了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