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跪著,雨還在下,不過比剛才要小一點了,地上潮乎乎的,連一直爬蟲都沒有,宮里的樹這是都光禿禿的,張以安的寢宮大門敞開,路過的宮女太監都能看到我在這跪著。
我的頭發不一會就被打濕了,風很大,我不停的在打顫,那一滴滴水,順著我的脖子一直往下淌,一滴滴的都落在我的心里。如果說半年前我是心灰意冷,那現在我就是心如死灰,我到這時才明白,在我和楚子蕭的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我在獨繭抽絲,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半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張以安說得對,我斗不過她,因為我連一個被公平對待的機會都沒有。
我的脖子熱的發燙,我一會冷一會熱,昨晚的傷口沒好,讓雨水一泡,又裂開了,留了好多血,我撐不下去了,頭一歪,倒了下去。
那場雨,沖走了我心中所有對楚子蕭的希望。那一滴一滴的,不僅是雨水,還是我畢生的淚,我以后,不會再為他流淚了。
我覺得,我死在了這場雨里,我現在,身體輕飄飄的,像飛起來了一樣,好像有什么人在托著我,我費力的睜開眼,是楚子蕭,我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怎么連下黃泉都要看見他。
我死命的掙扎著,我想,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最不想見到的人,便是他,可確是徒勞,老天啊,我上輩子是做了什么錯事,你要這樣懲罰我,讓我連死,都死的不安寧啊。我開始抽泣,慢慢的就沒了力氣,失去了意識,我想,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吧。
好似做了一場很長的夢,我夢見我在懸崖上,就快要掉下去,這是,楚子蕭來了,我向他喊救命,他卻全然不理,原來,他后面還站著張以安,他一臉冷漠的看著我,就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他走過來,我以為他要救我,他卻向我的手踩去,好疼,好疼,我最后撐不住了,掉了下去,我一直在下墜,那種失重的感覺,讓我心里沒底。
終于,到底了,隨后身上傳來劇痛,連骨頭都叫著囂的疼,我慢慢睜開眼睛,很是失望,怎么,還沒死。沈謙在我窗邊坐著,安生在那站著,很是擔心,他看到我醒了,立馬驚呼:“姐姐你醒了。”
我強硬的擠出一個微笑,示意他別擔心,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發燒燒壞了嗓子,現在還不能說話。”隨后,他又吩咐到:“安生,去看看上官大人的藥有沒有煎好。”
安生有點抗拒,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我知道,沈謙有話對我說。
“上官大人,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和皇上認錯。”
我哼笑了一下,他沒有理會,繼續說到:“我想,你還沒有看過三皇子的信吧,上面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三皇子,張云通敵準備起兵造反,你在昏迷的時候,由我監視三皇子,他們現在已經有大量兵馬,正在準備武器,所以,這個一致對外關頭,你該怎么做,不需要我提醒吧。”
我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戰爭在即,不能因為我個人喜怒影響大局,有時候,在生死之間,對錯簡直微不足道。我是個識時務的人,我對他點了點頭。
“好,那我便走了,上官大人多保重。”
我說楚子蕭那日怎么那么生氣,原來他一直害怕的事情發生了,三皇子真的要造反,而且還是通外敵。
沈謙剛走不久,安生就回來了,他碰著一碗藥,顫顫巍巍的。
“姐姐,給,小心燙。”
那副中藥難喝極了,又苦又辣,聽安生說是加大了劑量,還說,我喝了很快就能好。我看著安生,心里暖暖的,我下定決心,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帶安生逃出去。安生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讓我感到溫暖的人,他是在這深宮里,唯一能夠給我慰藉的人,也是我現在活下去的動力,我看著少年樂觀的樣子,對未來也充滿了希望。
我此刻多么想對他說:姐姐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等處理了這里的事情,就帶你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可是,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用手撫上他光潔的臉龐,癡癡的望著他。
第二天早上起來以后,我吐出嗓子里的痰,勉強能說話了,就趕緊去找楚子蕭,向他請罪,我必須要快點,要在戰爭爆發之前帶著安生逃出這里。
自那之后,他沒怎么和我說關于三皇子的事,也沒再讓我干什么太累的活,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他應該把事情交給沈謙做了。
轉眼間,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冬天第一場雪也隨之而來,我走路的時候,膝蓋總是會鉆心的痛,特別是一下雪,天一冷,我的膝蓋就疼的更厲害了。
安生大抵是太關心我了,大半夜的跑來給我送了一套護膝,頂上還秀了花紋,丑丑的,他彎腰,要給我帶上,我看到他的手上滿是針眼,尤其是指肚上,還有沒愈合的,看到這,我差不點哭出來,安生沒看到,繼續給我帶著護膝,我忙把淚擦干,露出微笑。
“姐姐,帶好了,感覺怎么樣。”
“嗯,真好。”我只是點著頭,我怕一說話就被他聽出哭腔,他可能又會嘮叨我,我摸摸他的頭,心里暖暖的。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么,我帶上安生的護膝之后腿立馬好了很多,走起路來也有力氣了。
早上的時候,支持楚子蕭的大臣一致上書,要求廢后。這陣容這么整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楚子蕭特意安排,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以他對張以安的愛,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張云一向清傲,本就樹敵不少,再加上他又剛被封為丞相,張以安膝下無子,這是事實,那幫大臣抓著這個不放,太平常不過,我本來以為楚子蕭會發怒,但他卻極其冷靜,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容朕再考慮考慮。”就走了。
我在他臉上看不出喜樂這些天我們鮮有交流,他有時會找我搭話,但我大多數時間都是用“嗯”回答他的,他吃了幾回閉門羹,也就不再自找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