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坐下后伏在我耳邊說：“這一招我在腦海里練習很多次了，今天初次面世，效果還不賴。”

我給她比了個大拇指，這一招確實有效，既堵了郝仁的臭嘴，又堵了郝仁的人的嘴。在沈向陽的場子和女人打賭輸了被打掉了下巴，不管怎么訛傳也不會損了咱們。

我們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沈向陽好像在思考，可卿眼神渙散，抱著一杯果汁嘬了很久了，果汁都見底兒了。他們看起來都沒有了繼續玩得興致，但沒人提出要走。

我拍拍可卿說：“要不我們回去吧？”

可卿瘋狂點頭，好像她等我這句話很久了。來酒吧玩是可卿強求的，雖然這個鬧劇是誰都始料不及的，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先提出離開，就等著我開口。

可卿推了推身邊的沈向陽說：“喂，婕婕想回去了。我們回去吧。”

“好。”

車子就停在酒吧外的路邊，我們跟著沈向陽上了車。

“真有你的。”沈向陽夸可卿，“不過等郝仁反應過來，這筆賬他怕是要加倍奉還了。過幾天你的療程一結束就抓緊回H城，郝仁是地頭蛇，沒有伸手伸到H城的本事。”

可卿點頭，說：“嗯嗯，好的。我這一招，叫如來神仙，在網上學的，在腦海里預演很多遍了。打得就是他的下巴，只要位置對，力道夠，卸個下巴，so easy。”

“你學這個干嗎，不會是原本想卸我的下巴吧？”沈向陽笑道。

“我行使我的沉默權。”可卿舉手說。

“你的如來神掌太麻煩，沒有東西裹著手掌你現在手都能脫節了。有很多招式用的是巧勁兒，很適合你們女生，我得好好教教你了。從前不覺得你會有危險，現在想來，有點東西還能多點安全。”

我不懂沈向陽說的什么“等郝仁反應過來”，只覺得剛剛可卿賭的很大膽。如果她輸了，睡得不僅僅是一個惡心的吻，還有沈向陽的面子，沈向陽竟然就這么由著她來。

“還好是反面，你太大膽了，你就沒想過你輸了會怎樣嗎？”我問可卿。

可卿聳了下肩：“我不會輸。”

她語氣堅定，表情自信。我眨巴眼睛看著她。

她見我還沒反應過來，拉過我的手，在我手上拍了拍，說：“你品，你細細品，正面我贏，反面你輸。是不是橫豎都得挨我一巴掌。”

我這才恍然大悟，正面我贏你輸，反面你輸我贏。在剛剛步步緊逼的情況下，沒人會留神斟酌這句話，大家等的不過是一個結果，一句定論。人在群體效應下就是會缺少思考，跳過很多細節。

“郝仁走到那個位置，靠得是鋌而走險，從來不是什么聰明才智。這年頭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當時察覺不出來也是情理之中，但這不意味著他永遠都察覺不出來的，你們以后要多加小心，防止他下黑手。”

可卿應聲答好。

我假裝忽略掉他損郝仁的時候也連帶著損到了我。我自知自己一向不聰明，在那種場合下我也被人群效應禁錮了頭腦，但我不行惡事，應該就不會像郝仁那樣遭到報應。

回到家已經凌晨兩點了，可樂撲過來熱烈的歡迎我們，盡管它可能上一分鐘還在做夢吃肉骨頭。小貓倒是很安靜，還在睡覺。我從沒養過貓，更沒養過這么小的貓，不知道小貓是不是就這樣嗜睡，我見它總是在睡覺。

我和可卿排隊洗澡，沈向陽回房間了，他的臥室有獨立衛浴。

可卿讓我先洗，自己先休息一下。但我洗到中途的時候可卿開門突然進來了，嚇了我一大跳。她說她等了好久都困了，要和我一起洗澡，這樣還能快些。

我的大腦飛速旋轉著，模擬了同意后和不同意后的兩種人生，甚至都想到了我們八十歲以后。還沒做出反應，可卿已經脫了個精光，搶走我手里的淋浴頭。

可卿不知道的，我對她的情感在友誼至上，我安慰自己，只要我自己裝作不知道，就什么也沒有。但自己的眼睛總是控制不住地去瞄她，她的頭發披散著，水順著秀發流淌而下，眉毛沾了水而倒趴著。

她看見我在看她，毫不避諱地問我：“看我做什么？還不趕緊洗洗睡覺。熬夜會老的，我們都奔三了。”

我慌張地移開眼神，敷衍她：“嗯，趕緊洗洗睡。”

“你轉過來，我幫你擦背，一會你也幫我擦。”可卿說。

哎，人生總是這樣，你對什么避之不及，什么就不請自來。我順著可卿的話，腦海里想象著給可卿擦背的畫面，臉一下子就紅了。

“你臉怎么紅了？”可卿很直白的問。

“嗯，呃，是因為你調的水溫太熱了，我喜歡涼一點的。”我說。

可卿調了下水溫說：“那好吧，依你的。”

她抓著我的胳膊把我轉過去，用掌心將沐浴露搓成泡沫，涂抹在我后背。又把我轉過來，將沐浴露擠在我掌心，然后自己背過身。

我今生頭一回體會到什么叫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

“快點啊。”可卿催促，我突然回神，趕緊幫她擦背。

我倆沖洗完，穿上衣服出浴室。

一開門，沈向陽正倚在門框上，抱著手。

“起開。”可卿把他推開，走出去回房間了。

跟在后面的我被沈向陽給堵住了，可卿的房門已經關上了，我求救無門。他剛洗完澡，脖子上圍著毛巾，頭發軟趴趴的耷在臉上，還有水珠順著發絲滴落，正好滴落在脖子上的毛巾上，水珠被瞬間吸收。身上還有男士沐浴露的清爽味道，他雙手環抱，眼神里有種審視的味道。

沈向陽彎下腰你貼近我的臉，我突然有種偷吃糖果被發現的感覺，心想著要怎么蒙混過去。

“你，不對勁。”沈向陽指著我說，他呼出來的氣還有牙膏的味道。

我向后躲，他就往前逼，直到我頭碰在門框上，退無可退。

他又說了一遍，字字清晰：“你，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