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開始購物之前，我沒明白可卿的小心思。

沈向陽問我們想吃什么，可卿望著我在等我回答。他們兩人這樣一直望著我我倒緊張起來，什么也想不到。腦子里過了遍魯菜川菜粵菜閩菜蘇菜浙菜徽菜湘菜、韓國菜、日本菜、越南菜、西餐，最后還是說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就我來。”可卿拍了拍我的肩，轉過身正對著沈向陽，“我要吃法餐。”

“可以，這有何難。”沈向陽臉上故意做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我現在餓的可以吃下一頭牛。”可卿的語氣中充滿了危險警告，稱上她傲嬌的小表情，可愛極了。

沈向陽帶我們來到一家從外觀上就很唬人的餐廳，這里有他們說的法餐。我們三人就沈向陽的穿著符合這里的環境，我和可卿穿著T恤加牛仔短褲。我們走在沈向陽的前面，但沈向陽沒有因此而看起來像個跟班，倒像個縱容自己頑皮孩子的家長。

點餐的時候就可卿和沈向陽在說，為了防止尷尬我也拿起菜單翻看。這餐單上是中英法三文，我對著那個英文出神，想試試自己能不能看得明白，全然忘了看它所代表的東西。

他們在說著每一道菜要什么，不要什么，幾分熟，什么時候上。

中途沈向陽還把話茬放在我身上，問我這道菜要這個還是那個。恭敬的服務員開始朝著我這邊彎腰，等待著我的回答。這樣一來我又覺得渾身不自在了，覺得自己就像個頭一回進城的鄉下人，不識貨。

可卿勾住我的肩，將菜單舉到我面前，她的大動作正好可以掩飾我的慌張，她說：“這個好，就這個，你覺得怎么樣？”

“好啊。”我望著可卿的眼睛，她的眼睛大大的，神采奕奕。

我只覺得這法餐上菜上得很慢，后來才知道法餐本來就是飯桌上的交際，要邊吃邊聊的，所以每道菜之間的時間才會拉得很長。

冷開胃菜，湯，熱開胃菜，魚，主菜。我并不知曉一共有多少道菜，吃到這第五道我就已經飽了。但如果我突然減少食量，這前后不一的食欲，肯定會被看穿的。本來我還納悶兒他們倆為什么每道菜都不吃完，很浪費。

可卿附上我的耳邊說：“吃不下就少吃點，待會有開胃菜，會好的。你先嘗一塊而這個鵝肝，入口即化的，像冰淇淋。”

我點頭示意。

“嚴小姐經常吃法餐嗎？看起來很嫻熟呀。”沈向陽打趣可卿。

可卿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說：“沈先生，不瞞您說，是的。”

“哦？嚴小姐不是記不得之前的事了嗎？”

“哎呀，這誰知道的。可能是有些事情印象太過深刻了吧，我想，忘掉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罷了。”可卿搖晃著高腳杯里的紅酒，這故意而為的矯揉造作，看起來有些可愛。

沈向陽聽得出來，可卿言下之意是說他無關緊要，但也沒什么好發作的，慢條斯理的說：“哦，原來，是這樣哇。”

這頓飯吃了足足有三個小時，在可卿的解圍下，我覺得舒適很多。之后沈向陽驅車帶我們去了S城有名的高級購物中心。

下了車，可卿故意提高聲音對我說：“婕婕啊，你看沈老板帶我們來這么好的地方購物，我們的眼光可要高一點，價錢要配得上沈老板的身份才行啊。任務艱巨，我們盡力而為吧。”

沈向陽聳聳肩不說什么。

“婕婕你看這件好不好看？”可卿招手把我叫過去。

是件禮服，我正想象著可卿穿上這件衣服的樣子，可卿打岔我說：“你穿上一定好看，你看這肩膀處和腰身的設計，你瘦，穿起來會有種驚艷的感覺。”

“我？你是想我穿這件？不不不，這是禮服，買了我一輩子都不會穿的。”我連忙擺手回絕。

“怎么不會穿？你想啊，公司年會的時候，朋友結婚的時候，和男朋友燭光晚餐的時候，遇見你前男友和他現任的時候，是不是？”

“年會？我連工作都沒有哪里來的年會？”

“會有的。”可卿輕輕的說。然后就讓推銷員找適合我的號，把我推進試衣間里。

我當時并不明白可卿說的“會有的”，只當那是搪塞我的話。兩年后我才幡然明白可卿的良苦用心，到那時，我卻來不及好好和她說一聲謝謝。

我進了試衣間，偷偷看了下吊牌的價錢，一件裙子，要一萬六千多。我只當穿出來給可卿掌掌眼，買是萬萬不能買的。

出來后可卿只和店員交流，這個花紋趁她身形怎么樣，這個顏色趁她膚色怎么要。最后敲磚釘板的也是可卿，她并不顧我的阻撓，執意要把它買下。沈向陽自然什么也說不得，乖乖去刷卡。

我心里雖是著急，但當店員把袋子遞到我手里的時候，甸甸這袋子的重量，心里已經樂開了花。我哪有被人這般照顧的時候，只有可卿會對我做這些。就連我父母，從來只會拒絕我，鮮少會真正替我考慮什么適合我。

我們又買了其他的衣物，沒有能比這件禮服貴的了。雖然對我來說，還是不少錢。

不得不說這貴確實有貴的道理，不管從面料還是從設計來看，都是一頂一的好。我之前下定決心買的幾次牌兒的，對比就起來，都是這些品牌玩剩下的。

離開之前，可卿在一家男士服裝店的玻璃壁櫥前停下腳步，里面的假人身上穿著酒紅色高領毛衣，下身是比毛衣稍微亮一點的紅色褲子，外面套一件長的灰色的單毛呢大衣，看起來很休閑很溫暖。這身衣服是很適合這三月份的季節，但不適合三月份的S城。

“雖然你說今天是為我倆買衣服的，恰巧路過，我覺得這件衣服你穿著會好看。”可卿抱著手，腳在地上點著節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沈向陽徑直走到店里，讓店員把他平時穿的尺寸拿給他，刷卡買下了。

他進這家店前前后后沒有五分鐘，但他出來的時候像換了個人，整個人容光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