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賣血村
- 言可卿死了
- 須臾諾
- 2080字
- 2020-03-24 13:50:33
“我聽阿良說你已經結婚了?”我問鬼仔。
鬼仔歪頭看我說:“你怎么在打探我們的消息?”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我。他的警覺性挺高的,阿良就對我知無不言,又或者是因為鬼仔打心底還沒有把我當做自己人。他這樣反問我,眼睛還一直看著我,好像我不給他個答案他就不罷休。
“我……”我汗毛都被他盯得豎起來了,不得不跟他說實話,“我就這是好奇。好吧,這可能是我的個人原因,因為我一直在寫書,所以會留心觀察身邊的故事積累素材。”
“哦?你還是個作家啊,真厲害。”
“沒有成績的。你不愿意說就算了,我也知道探人隱私是很不禮貌的。”我有些失望,像泄了氣的皮球,心里暗暗想,我得克服這個習慣才好。
“沒有什么愿不愿意說的,大家都知道的。不過我告訴了你,在你把我變成你的素材時,你得隱去我的真實信息,我不想等你大紅大紫的時候順帶著我這個素材也大紅大紫了。”
他說起話來還在暗中抬舉我,不過我聽著確實舒服很多了。
他繼續說:“我結婚了,我的妻子是大學老師。孩子三歲了。”
“哇。大學老師?”
“對啊,很驚訝吧,我都沒讀過什么書。”
我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自顧自的繼續說:“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在讀研究生,不過她生活貧苦,半工半讀。我們在一起后我就支持她全力讀書,學費的事交給我。不過她可不是因為錢跟我在一起的,就我這個條件,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能找到老婆。”
“嗯?”
“我有艾滋病。”鬼仔說完觀察著我的反應。見我沒反應就繼續說。
“我小時候住在山區,村里流行賣血,我也被拉去了。幾年后事發,發現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染上了艾滋病,上面管控,把所有得病的人都帶走了。當時沒查我,可能漏了。家里沒了支柱,我就去大城市打工了。打工的地方需要開健康證明,就給查出來了。當時只覺得得這病沒多久可活的了,就準備自殺。后來被陽哥救下了。原來現代醫療已經很先進了,經過治療病情抑制住了,我現在各項指標都很正常,病毒已經控制到檢測不到的狀態了。我妻子對我的情況很包容,后來我們還在醫學監控下生了孩子,孩子很健康。”鬼仔說完一臉幸福的望著我。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里,中間有多少心酸苦楚被話語略過。全村賣血,查出有病,自殺都是人生的重大拐點,在當時也許重大地像天都要塌下來了,但經年以后,能說與人聽的,不過就三兩句話。
我們在大學時期被科普過很多這病是怎么回事,自然不會像常人一樣恐慌、談艾色變,我想她的妻子也是。艾滋病雖然是眼下醫學界還無法治愈的疾病,但基本已經控制住了。長期遵循醫囑服用藥物生活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而且我們國家這方面的醫療體系很完善,檢測吃藥都是免費的。當然效果好的進口藥是價格昂貴的,不過對于他們這號人物價錢不成問題。沈向陽很看重他,自然不會虧待了他。
不過他們總有些流血的活動,我問鬼仔那個時候怎么辦,他告訴我沈向陽讓他做的是文職,打理會所的生意,從不讓他上前線與人沖突,而且他自己也會留意的。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在這家醫院,只有阿良和鬼仔兩個人輪流放哨,如果郝仁揪著可卿不放,那這里也不就是前線嘍。
我如實詢問鬼仔,他笑了:“誰告訴你我們在放哨的?我們輪流在這里只是為了好給陽哥報告消息,我們下面的生意每天會發生很多事,經過我們這里會處理篩選,需要陽哥定奪的時候我們才會告訴他。這家301醫院之前是軍醫院,現在是走高端私人服務路線的醫院,不是以為人民服務為宗旨的,這里除了價錢高昂,安保系統也很厲害的。你別看這地處郊區,任何東西靠近一公里都會被發現。很多政界商界的要人都來這里治病和療養。想在這里鬧事,可不是好選擇。”
這醫院看起來其貌不揚,后院看起來甚至還有點荒涼,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鬼仔又話說回來,繼續炫耀他的妻子:“我妻子她跟我親密接觸需要日常服用PrEP,暴露前預防藥。真是苦了她了,她本可以找個尋常人結婚生子,平平安安一輩子。”
聽鬼仔這么說,我倒想起來之前好像聽到蘇醫生說過給可卿服用什么PEP。我問鬼仔:“蘇醫生說給可卿用的阻斷藥PEP是……”
“對,你想的沒錯。我們不能確保郝仁的健康狀況,這只是個萬全之舉。郝仁做的那些勾當,在我們看來確實很難保持自身干凈。就算郝仁有HIV,服用了高危后PEP基本可以阻擋病毒的,不用擔心。”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層,曾經以為艾滋病離自己很遠,只是課件里的案例,別人嘴里的傳說,沒想到現在就在自己身邊。同時也給自己敲響警鐘,以后酒吧尋歡要小心為妙。
我和鬼仔往回走,知道這個醫院的底細后再看它,確實與尋常人民醫院不同。途經的病房都是單人病房,普通的醫院可沒有這么開闊的空間。護士臺那里的顯示屏紅綠燈相交映,顯示各個病房的情況,很有科技感。走廊上每隔相同的距離就掛有一瓶免洗消毒劑,光化設置的也很好。房間內設齊全,床鋪、柜子、沙發、電視、獨立衛浴,就像個單人公寓。
我們回到病房,沈向陽在給可卿切水果,切一塊就遞到可卿嘴里一塊。可卿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沈向陽脫掉西裝外套只穿著里面的襯衫,袖子被高高卷起,左手的手表顯得他的手修長,皮下的血管凸起,手臂上還殘留著洗水果的水珠,胸前還是那樣解開兩顆紐扣。夕陽斜灑著照進窗戶,余輝落在了他二人身上,把影子剪在了地上,畫面十分和諧,好像他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