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這邊忙得風生水起熱火朝天,柳月梢這邊亦是如此。上次的Case順利結款后,自己的頂頭上司很滿意,于是便在今年的OKR上為柳月梢打出了更好的評分值,使得他的薪水提到了一個新的百分點。柳月梢高興之余便滿足了彎彎周末休假想要出游的心愿,更是在她生日到來之際贈送了一條價值不菲的項鏈,喜得彎彎小心翼翼地將項鏈視若珍寶地收藏進了衣柜,同那件月白色的旗袍存放在了一起。
兩個人的工作越來越忙,如今的彎彎幾乎堪比柳月梢的工作,每天回到家時已是晚上七八點的時間,匆匆忙忙吃完晚餐的兩人再顧不上一起刷劇便前去各自匆忙洗漱,而后方才能夠輕松坐下來談上幾句。彎彎工作上的付出被柳月梢均看在眼里,心疼她太過操勞的同時,柳月梢也叮囑了她一定注意午睡和休息,以此來保證身體的重要性。彎彎總是笑著點頭答應,轉首卻因工作的忙碌再次拋在了腦后,在不經(jīng)意間說漏嘴的情況下挨了柳月梢的“板栗”,如此方才徹底留了心眼,明白了午睡的重要性。
工作忙起來,感情便理所當然成了日常生活的第二位。新的戶口本郵寄到了家中,彎彎看著這本嶄新的戶口本上自己唯一一頁的身份證明,心中不由泛起了一抹酸澀和無奈。
不知道林家這場鬧劇演變成為家破人亡的地步,母親是否真的感到滿意。父親走了,如今她也被趕出了這個家門,母親日后又該怎樣生存,想來她勢必為自己找到了一條后路,絲毫不會接受這個親生女兒的憐惜。
無數(shù)次的夜里,彎彎總是在腦中疑惑不解地詢問著一個問題:為何其他家庭的父母都是如此正常,父慈子孝,母女和睦,一家人盡享天倫之樂其樂融融,自己的家卻是如今這樣一片狼藉的局面呢?有些問題想不通,有些問題不得不想不通,這些都是足以讓自己明白的。可為什么面對現(xiàn)實這么久了還在苦苦追尋這個根本無法解答的答案呢?或許,不過是這些年來記憶深處對于父親的苦苦思念罷了。
未曾見過柳月梢的父母,彎彎卻聽過一些他口中的表述。柳月梢是個性子外冷內軟的人,雖然在外面表現(xiàn)的冷漠如冰,回家后卻是愿意將自己的心事告知給彎彎知曉的。聽他說過,柳父和柳母似乎同自己的父母一樣關系非常,只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不該彎彎過多窺探的,她心里明鏡一般的透徹,自己絕不會脫口追問著柳月梢不放。
既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徒增煩惱,又何必給他帶來心靈上的負擔呢?知道一件本不該自己知道的秘密,通常并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好事情。正如言諾諾和周言之間的事,正如那天晚上言諾諾意外失去孩子的那件事,此刻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彎彎心里的一道坎。這些天來,她不僅需要幫助言諾諾隱瞞好這件事,還需要編出無數(shù)個謊言來幫她圓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彎彎在心里憋得窩火,自己卻不能對外多透露一句,只得在心中苦苦重復告誡著自己以后再不多管閑事。
自己總是這個樣子,對于朋友總覺得理所當然兩肋插刀,方雪雪如此,言諾諾亦是如此。盡管多次警告自己不要惹是生非,不要過多知曉他人的秘密;即便心中腦中已經(jīng)知道了那些事,自己也應盡早將它拋之腦后,再也不要刻意提起。盡管如此,彎彎仍是選擇幫助言諾諾守住了這個秘密,直到這件事被一個并不受大家歡迎的人所揭開。
周一早上言諾諾同周言發(fā)火的事不脛而走,雖不知道兩人爭吵的內容究竟為何,但眼力尖銳的同事卻是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貓膩。那份合同來源于林東榆手頭的一個Case,項目結束后的兩周工作日內對方分明已將尾款打到了公司的賬戶上,可這筆資金卻在財務出納的手中轉了一圈后不見了,直到三天前的星期天下午,言諾諾方才得到一手消息,由當天在公司加班同為財務部的同事得知。原來這筆資金本就到了公司的賬號上,然而到款的那天林東榆卻在線上找過這位出納,要求將尾款重新匯入一個新建的銀行賬號,待項目徹底結束后再將資金轉回到公司的賬號上重新入檔。
事出突然,那位出納本就與項目組關系密切,林東榆此單接手的客戶和需要負責的內容并不大,尾款金額自然可見一斑,財務組有權限處理完畢后再申請網(wǎng)上轉賬操作。既然沒有申請轉入默言廣告公賬的賬號中,只在公司財務賬號中走了一遭,出納礙于關系幫助林東榆暗中操作也是情理之中。好在他在操作的同時并沒有留意到身邊的同事,更不會知曉這位后來攬入公司的財務是言諾諾一手安排進來,由鄒美麗親自審閱通過的,此時放在他的身邊本就起著一枚眼線的作用。
本以為林東榆狡兔三窟難抓到他的把柄,未曾想到遇見加班這個Bug,眼線自然便將了解到的秘密全程報告給了言諾諾。言諾諾生氣之余怒火難消,方才將一紙訴狀連帶合同丟到了周言的面前,在周一的早上給辦公室的各路人馬上演了這一幕。
周言到底同言諾諾談了些什么?辦公室中的眾人無人得知,無人知曉,除此之外便只有周默與鄒美麗兩人知悉。職場如戰(zhàn)場,誰都不想觸了這塊根本不許自己參與的領地之戰(zhàn),因而便乖乖懂事的閉嘴不再議論。余下少數(shù)知道一些內幕的同事紛紛選擇了視若不見,將自己撇之事外,未過多久,小周董周言同總助言諾諾的爭吵這件事,便徹底在默言廣告設計公司里銷聲匿跡。
晚餐過后,言諾諾帶著一臉不悅坐在沙發(fā)上,冷漠看著周言手中不斷輸入著的文檔,自己則沉默著不發(fā)一言。
感受著女朋友在旁的超低氣壓,周言迅速將手中的公函迅速發(fā)送出去,方才微笑著抬起頭撫了撫言諾諾的手解釋道:“對不起,這幾天工作實在太忙,疏忽你了。”
聽聞周言放低姿態(tài)的語氣,言諾諾深深呼出一口氣,拍開了放在她手上的那只手,淡然開口道:“你一向是把公司放在第一位的,我心里何嘗不是如此?論資排輩也輪不上我來數(shù)落你的不是,兄長才合適。”
“還在為林東榆盜用尾款的那件事生氣?”周言安撫她道。
言諾諾不悅地看著他,側過臉來嚴肅道:“自然是生氣的!四年前你一手提拔林東榆成為了公司的項目經(jīng)理,這其中他拿過供應商多少紅包,吃過多少回扣,你心里明鏡一樣清楚。我只是不能理解,為何你執(zhí)意要把這樣的人放在身邊長達數(shù)年之久?這樣一個宛如定時炸彈一樣根本不會安分做事的人,你以為僅憑默言廣告這樣一家公司就真的能夠安撫他的心嗎?周言,我覺得這是這么多年以來你唯一決策失誤的事,我需要聽到你的解釋。”
“哥哥曾說過:‘謀定未動,方成正事。’我心里一直記著這句話,從來沒有忘記過。諾諾,知道為什么四年的時間我都沒有動手清理門戶嗎?你說的沒錯,林東榆卻是是一匹養(yǎng)不熟的狼,他狼子野心心機深沉,一直在想法設法為自己謀利益,以此來掏空他手中默言項目的經(jīng)費,并想方設法從中找到一個共同的平衡點,但有一點你卻疏忽了。”看著言諾諾緊皺著眉的神情,周言開口道。
“繼續(xù)說下去。”言諾諾道。
周言點了點頭,繼續(xù)開口道:“過去的幾年時間里,林東榆雖然露出馬腳,但總在事后處理的一干二凈,可供我們留下的證據(jù)幾乎不足為題少之又少。可近一年的時間以來,他的野心仿佛擴大了數(shù)倍之多,隱藏手段也不再暗中進行,反而光明正大的擺在了臺面上,你說這意味著什么?是一個人長期身居高位的沖動飄浮,還是有人在背后主導此事?”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言諾諾回憶道:“記得我曾給你發(fā)過的那條消息嗎?我和彎彎曾在周六約見的時候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外見到了木河工作室的何應平。你我都知道他同鄒美麗之間的恩怨情仇,這樣的時間段里,他自然不會來尋找任何關于鄒美麗的人或事;而且他當時已經(jīng)成婚,正在蜜月期。”
“你的意思是?”周言默然開口道。
“我們在何應平走后不久便再次遇到了一個人,只不過我和彎彎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此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在觀察他,想必我不用多說你也知道此人是誰了吧?”言諾諾道。
“林東榆。”周言森然開口道。
“所以,我猜想林東榆此時的囂張作為,必定與何應平有著不可分割的密切關系。你我都知道,何應平手中最新的時尚大刊正在招標廣告公司參與設計,林東榆恐怕也正有此打算。何應平執(zhí)意要報復他的上司木河這件事,是業(yè)內都知道的公開的秘密,兩人如今關系勢同水火,木河等待著機會希望借此鏟除何應平;而我們,卻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除掉林東榆。兩個同時面臨困境卻相識已久的朋友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局?相信不用我來解釋,你也必然會明白他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