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慟的聲音驀然傳出，門口等待的劉媽媽表情一滯，就癱軟在了地上。

寂靜的夜里寒風凄凄，走出不遠的沈陵容腳步一頓，回望燈火通明的秋梧院，臉上閃過一絲復雜。

鮮花著錦，盛寵不衰，若是扒開這一層虛偽的皮，歡喜與風光又剩幾分呢？

究竟是深情錯付還是情深不自知已經不重要了，人死如燈滅，余下的，便讓留下的那個人懺悔吧。

“秀云，回去準備幾身素凈的衣裳吧。”

緊隨其后的趙媽媽先是一愣，而后隱晦地露出幾分了歡喜。

白氏一去，她的威脅便自動解除了。

想起還在府外孤身一人的金豆兒，趙媽媽恨不得插翅飛到女兒身邊。

“趙媽媽，此事一過，對你的承諾我自會兌現，這段時間低調一些，莫要出了紕漏才是。”

沈陵容停下腳步，對身后的趙媽媽說道。

趙媽媽連連點頭，“奴婢謹記姑娘教誨。”

秀云、鵑兒隨著沈陵容回了夏荷院，二人皆形色忡忡，不見任何輕松之色。

伺候好沈陵容洗漱，二人依舊守在房中，遲遲不肯離去。

沈陵容不禁有些疑惑，“你們兩個丫頭，今晚這是怎么了？明日有的忙了，還不快快去歇息。”

秀云和鵑兒二人對視一眼，倔強地搖了搖頭。

這下沈陵容真的好奇了，“你們有什么想說的，直說就是。”

二人躊躇了一會，最后還是鵑兒拉了拉秀云的袖子，秀云這才開口。

“小姐，您不用害怕，夫人的死和您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多行不義，您只是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而已。”

“是啊是啊，我們只是將知曉的說了出來，最后到底如何是夫人自己的選擇，所以小姐也不需要內疚。”

秀云開了頭，鵑兒忙附和著又說了兩句。

看著兩人局促不安的神情，沈陵容美目一轉，突然噗呲笑了出來。

“你們兩個是哪里看出我又是害怕又是內疚的？”

“若不是害怕內疚，小姐為何一路走來一直唉聲嘆氣的？”

秀云和鵑兒時刻關注著沈陵容的一舉一動，沈陵容方才的反應她們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你們兩個執意要留下是怕我鉆牛角尖？”

沈陵容眸光融融，溫和地望著秀云和鵑兒。

二人情不自禁點了點頭，畢竟是出了人命的大事，她們怕沈陵容承受不了。

沈陵容搖了搖頭，神情微微認真起來。

“白氏謀算娘親在先，以毒羊奶害我在后，在我眼里，她便是罪有應得。”

“秀云、鵑兒，你們的小姐并不是多么良善之人，人若犯我，絕不姑息，這便是我的行事之道。”

“至于白氏之死，誠如你們所說，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人可以選擇生，可以選擇死，所有后果，一應自己承擔了便是。”

“至于方才唉聲嘆氣，唉……眼前一關雖過去了，后面還有諸多難關等著，只怕今后的日子都不能太平了。”

沈陵容眉頭微蹙，接下來便是選秀，按照陵容的生命軌跡，這次選秀十分順利。

可是進了宮以后呢，陵容步步為艱，汲汲營營終是轉頭成空。

光是生存已如此艱難，更何況她此次進宮是為了弄清前世的真相，為了復仇。

秀云和鵑兒聞言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可轉移的堅定。

“只要能跟著小姐，一直伺候小姐，奴婢什么都不怕。”

秀云毫不猶豫地說道，眼里的真誠不容置疑。

“秀云姐，你太狡猾了，把我想說的話都說了！”

鵑兒嗔怪地說著，望著沈陵容的眼神卻是光芒熠熠。

沈陵容倏忽間莞爾一笑，眼睛都有些濕潤起來。

“我知你們倆都是最好的，眼前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你們更要養精蓄銳，好好做我的左右臂膀才是。快去歇息吧，若是不出意料，明天該接管府里的庶務了。”

二人這才笑盈盈地應了，放心退了下去。

沈陵容靜靜躺著，聽著屋外寒風，漸漸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