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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華燈初上的時分。

不知不覺已在煙雨樓的包間內聊了一下午。

譚揚笙起身，說道：“我晚上打算去鎮(zhèn)守府守株待兔，也不知他今晚會不會出現(xiàn)。”

“那…我…”

成是沐正猶豫著要不要提議自己也去幫忙，譚揚笙已經打斷他道：“你不用去。”

成是沐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實力太過弱了些，去了也幫不上忙，只好點點頭。

二人出了風雨樓，正要分道揚鑣，卻見一個藍衣公子哥，佩劍提扇而來，不是趙聞博還有誰來。

“木頭，還真找到你們了。”

成是沐看向趙聞博，問道：“聞博，找我們有事嗎？”

“嗯。”

趙聞博答應一聲，道：“聽說桃夭姑娘醒了，我請你去聽曲。”

譚揚笙卻沒什么興趣，也沒有跟趙聞博打招呼，直接跟成是沐道了別就準備離開。

“欸，你也去吧，我想跟你說些事情。”

趙聞博突然看向譚揚笙，鄭重的說道。

譚揚笙有些奇怪，這家伙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當然自己也看他不舒服。

總之，兩個彼此看對方不順眼的人，有什么好談的？

他看向趙聞博道：“有事可以現(xiàn)在說，我今晚有事。”

趙聞博盯著他，半晌才道：“我想在那個地方說我想說的這件事。”

一邊說著，他一邊拿手里的折扇敲著另一只手的手心，話語說完，他突兀停止手中的動作，意味深長的繼續(xù)道：“何況…你今晚等不到你想等的人！”

譚揚笙看向他，突然覺得面前這公子派頭的人有些陌生，跟之前見過的趙聞博判若兩人。

他沉吟片刻，有些明悟般的點點頭道：“行，走吧。”

……

三人來到翠紅樓，此時翠紅樓已然是人聲鼎沸。

趙聞博似乎是早已來此做了安排，三人一進入，便有一名侍女模樣的女子迎接他們，將他們直接帶到了三樓上次的房間。

房間內有一桌酒菜，三人落座后，侍女便走了出去。

酒桌不遠處，一名紅衣女子抱著琵琶，正等待著客人到來后，她才好開始唱曲。

譚揚笙掃了一眼，不知怎的，這次女子與他們之間，沒有珠簾相隔。

譚揚笙只是掃了一眼，成是沐卻是被迷住了心神。

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雖是坐著也掩飾不住她婀娜有致的身形。

紅唇細眉，目含春水，真真是風情萬種，猶如一顆熟透了的桃子一般，對未經人事的成是沐產生著深深的吸引力。

“錚…”

弦身起，紅唇微張，又是一首帶著濃濃憂傷的詞曲填滿房間。

譚揚笙坐下，沒有動筷，看向趙聞博，想要等他開口。

趙聞博提起桌上的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隨后閉上眼睛，仿佛在回味什么。

“自她死后，我一蹶不振，只覺得整個世界都空了。無意間聽了桃夭一曲，憂傷的音調，真是唱進了我心里，所以自那以后，我便喜歡來聽她唱曲。”

趙聞博緩緩開口，自言自語中說出的話語，卻是無人能夠理解。

成是沐紅著臉將眼神從桃夭身上移開，轉向自己的好友，驚疑不定道：“聞博？你……”

譚揚笙擺手制止了他，示意他聽趙聞博繼說下去。

“她是與她叔叔一起來的陽關，據(jù)說她叔叔因病致仕回鄉(xiāng)，她央求了她叔叔許久，她叔叔才走關系讓她女扮男裝進了軍營。”

“呵呵…”

趙聞博呵呵一笑，猶如又一次見了那個心中忘不掉的人，他緩緩繼續(xù)道：“哪有女子喜歡軍營的？別人家的姑娘最多想闖蕩江湖，她卻說她想征戰(zhàn)邊關，立下大大的功勛。”

“那時候我也只是巡營一名普通劍士，說是巡營，其實里面都是一些富家公子，或者官家子弟，最多就是出城十里，巡查馬匪。”

“馬匪怎么可能進入陽關十里范圍內？所以所謂巡營，不過是讓里面這些圖新鮮的公子哥，能有個名頭出城游玩，擺一擺王朝劍士的威風。”

趙聞博的故事被他緩緩道來，配上桃夭的曲子，竟是有些別樣的情緒將譚揚笙與成是沐影響著。

……

巡營中都是些公子哥，經常有玩膩了的人離開，也就有圖新鮮的人新加入。

這天巡營來了個新人，名叫蘇玖。

這是個身材瘦弱的家伙，一柄長劍古樸森然，卻沒有半分殺氣，白色內袍披上甲衣，走起路來顯得甚是扭捏。

不止如此，他面相俊俏，活脫脫一個女兒家轉世，說起話來聲音有些柔，總有一股脆生生的味道。

只過了半日，營中的公子哥們便都喚他‘娘娘腔’或者‘兔兒爺’。

趙聞博沒有取笑過他，他入巡營本就是自家老頭子的意思，老頭子不喜他游手好閑的敗家，找了位將軍，送了大把的銀子將他塞進了巡營。

他與巡營那些人沒什么不同，甚至平時頗有些志同道合引為知己之人。

他之所以沒有笑話蘇玖，只是因為第一眼，他便認出了她是個女兒身。

曾聽得說書先生曾言，古時候有個《花木蘭》的故事流傳，講的便是一女子女扮男裝代父從軍的事？

巡營中顯然不可能有代父從軍那種情況，所以趙聞博對她有些好奇。

有了好奇心，自然便不知不覺的靠近她。

他替她回應巡營其他人的取笑，替她擋去許多不方便與他人接觸的事務，替她教訓要她脫褲子看看是不是長了鳥的男子漢的家伙。

很快，巡營中傳出他們倆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的傳言。

趙聞博對此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只是令他頭疼的是，她對此十分的好奇。

那幾日，她總會問他：“什么是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又是什么意思？”

為了撒謊忽悠她，趙聞博那些天絞盡了腦汁。

“唉，要是能一直在這里就好了。”

“這里有啥好的？四季風沙，我倒是想去江南闖一闖，可惜老頭子不準。”

蘇玖眨了眨眼睛，皺眉道：“說起來，我也沒去過江南，我只在金陵待過，這次是我第一次離開金陵。江南是什么樣？為何許多人都向往江南？”

“我也沒去過。”

趙聞博搖搖頭，兩手交叉在后腦，往地上一趟，悠悠嘆道：“聽了許多人夸江南好，垂柳，水鄉(xiāng)，儂語，姑娘。”

“嗯？”

蘇玖細眉皺的更緊了，問道：“姑娘？為何還有姑娘？”

“當然有啊，每個地方都有姑娘，不過江南的姑娘更出名，我聽人說：天下美人比一百，江南獨占九十九。”

“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蘇玖啐了一口，心里罵了一句，起身沖躺在地上的登徒子狠狠踢了一腳，轉身憤然離去了。

“喂，干嘛踢我？大不了去江南尋姑娘的時候帶你一起啊！”

看著那窈窕的背影，趙聞博嘴角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