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一陣驚呼，荀歡的前進的腳步被迫停下，費勁的轉身看去。

程蒙恰好抬起頭，淚眼蒙蒙的眼睛對上荀歡的視線。

“不好意思，腳崴了一下。“

荀歡沒回應，瞥了一眼她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示意她松開。

程蒙咬咬牙，裝作沒看懂，眨了眨眼，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荀歡，我腳崴了，你方便送我去醫務室嗎？“

荀歡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伸出手拉開程蒙的手臂，“不方便。“

轉過頭繼續向前走。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驚訝于荀歡的不近人情，

緊接著他們就看到這位上一秒還冷淡對待柔弱美女的少年，下一秒就面帶笑容的走向了樓梯拐角的一個女生。

樓道里鬧哄哄的，隔得遠白樂也不知道剛剛是什么個情況，她只看到了程蒙從后面抱住了荀歡。

荀歡沒及時拉開她就算了。

還站在那跟人家聊上了。

有什么可聊的？

聊下次物理競賽誰獲得第一嗎？

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白樂向后撤了一步，抬起一條腿腳后跟抵著后面的墻壁，環抱著手臂看著荀歡朝自己走來。

“學長還真是艷福不淺啊，大庭廣眾之下還有人投懷送抱。”

荀歡在她面前站定，淡定回擊：“跟你相比，我還是差了點。”

白樂：？？？

怎么著。

這是變相的夸他自己長得好看？

剛認識的時候怎么沒發現這人這么自戀？

白樂扭頭冷哼一聲，邁著小步子率先向前走去。

她其實沒怎么生氣。

荀歡最后那句“不方便”她還是聽到了的，但是就是不爽有人站他便宜！

她都沒有抱過，別人抱什么抱！

荀歡無奈的笑了一下跟上去。

周圍的人見程蒙倚靠在欄桿上低著頭，上前開口：“同學，用不用送你去醫務室？”

程蒙緩緩搖了搖頭。

眼底有些酸澀。

她早就看到白樂了，聽到荀歡那么親昵的喊著她的名字，下意識地就想阻止荀歡過去找她。

下樓梯的時候故意把崴了一下腳。

她以為物理競賽之后兩人之間的關系怎么著也會比之前好一些。

但是，她想太多了。

荀歡還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見到白樂的時候嘴角總會勾起來，眼睛都是亮的。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成拳。

程蒙壓下眼底的酸澀，拒絕了同學的好意，慢慢扶著樓梯欄桿走下去。

突然感覺一陣陰影籠罩了下來，程蒙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生。

“你是？”

女生笑著介紹：“學姐你好，我叫方一涵，高二二班。”

程蒙點點頭，也不問她攬下自己的理由是什么，打算繞開她下樓。

方一涵繼續開口：“學姐，你喜歡荀歡學長吧？”

程蒙身影一頓，視線轉回去，沒說話。

方一涵又笑了一下，臉上的粉底抹得厚重，看上去有些慘白。

“可是學長看不到你，只能看到白樂對吧？”

程蒙明白了她的來意，聲音冷淡下來：“你想干嗎？”

方一涵聳聳肩，語氣輕松：“正巧我很討厭白樂，我可以幫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蒙打斷。

“妹妹，電視劇看多了吧？在這跟我玩心機呢？”

方一涵沒想到程蒙會是這個反應，有些接不上話。

“我是喜歡荀歡沒錯，也不喜歡白樂，但是我并沒有想做什么，至于你討厭誰和我有什么關

系？”

“你才多大，就這么壞有時間用來正經讀書不好嗎？”

說完輕哼一聲，也不給方一涵開口的機會，忍著腳疼，腳步利落的下樓。

程蒙有她的原則和驕傲，喜歡歸喜歡，不喜歡歸不喜歡。

她可以和白樂公平競爭，也可以被一次次拒絕。

但她絕對不會做任何道德敗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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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樂本想跑幾圈適應適應就算了，荀歡非要拽著她做了全套的熱身運動。

此刻，白樂的一條腿搭在橫杠上，荀歡胳膊搭在上面，美其名曰幫她壓腿。

白樂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膝蓋上的兩根骨頭，“學長，你能不能不要對你的學妹動手動腳？”

荀歡挑挑眉：“我只動了手，還沒來及動腳。”

白樂：……

白樂突然來了點火氣。

她真是服了。

也不對自己表白，就天天在她面前瞎他媽撩。

偏偏她還挺吃這一套。

拒絕不了但是內心煩躁。

這張心情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誤以為荀歡有女朋友的時候。

她是有點矯情的，希望自己喜歡的男生能主動向她表白。

如果荀歡沒有那個意思，白樂也不會這么煩悶，但是偏偏她還能感受到荀歡的心意。

可是就現在來看，荀歡一點要表白的意思都沒有。

那這一切是不是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那如果是這樣那中午的那個吻又算什么？

那如果不是這樣，那他為什么還一點表示都沒有？

白樂憤憤的放下腿，甩了甩袖子，走向跑道。

荀歡有點莫名，這丫頭怎么突然間就生氣了。

“怎么了？”荀歡拉住白樂，“怎么突然生氣了？”

白樂轉身看向他，天色漸漸暗下來，周圍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看不真切，但是白樂的眼睛澄澈明亮，直直的望向荀歡，毫不避閃。

你是不是喜歡我？

話在嘴邊馬上就要吐出來，但是白樂卻又咽了回去。

臨陣脫逃白樂一直是不屑的。

但是在這一刻，在荀歡和自己對視的這一刻。

那些煩躁堆積起來要質問的勇氣頃刻間消失殆盡。

她問不出口，或者說，她不敢。

白樂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想要得到回應的同時卻又小心翼翼。

她偶爾也會想荀歡是不是因為和沈楠交好，所以她才有了別人沒有的靠近他的機會。

如果沒有沈楠在中間做紐帶，她恐怕永遠不會和這種優秀的人產生交集。

那則公眾號，看似不起眼，但就好像是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擲了一顆石子，漣漪陣陣。

女生的第六感莫名其妙的準。

程蒙也喜歡他。

他們同一個年級同一個班，將來也可能在同一所大學。

程蒙有那么多可以和荀歡朝夕相處的機會，而她呢？

就算她跳級和荀歡同級同伴，可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要怎么彌補呢？

白樂現在才清清楚楚的明白，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的第一反應是自卑。

認清自己心意的歡心過后是濃濃的自卑。

在荀歡之前，白樂從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認識荀歡之后，白樂覺得自己哪里都不夠好。

不夠能抓著荀歡的手，不夠吸引荀歡的目光。

白樂悄悄嘆了口氣，換上了平時大大咧咧的性格。

“因為剛剛被你壓的腿抽筋了，你太重了。”

“是嗎？那下次換你壓我。”

白樂：？？？

怎么聽起來這么不像正經話？

白樂翻了個白眼，“還跑不跑了？再墨跡下去晚自習都要開始了。”

說完，率先跑起來。

荀歡跟上。

操場的喇叭還在放著音樂。

身旁少年身上的氣息不斷涌入白樂的鼻腔，一如他本身那樣干凈。

白樂偷偷看過去。

晚風吹起少年的劉海，露出他光潔的額頭。

身上和白樂一樣的寬大校服被風吹起的鼓鼓的。

耳邊是他的呼吸聲和音樂聲。

校園廣播站不知道是不是換了新人，此刻播放的歌曲竟不是那些經典紅色老歌。

蔡健雅獨特的嗓音在操場上緩緩回蕩。

“該怎么去形容你最貼切。”

“拿什么跟你做比較才算特別。”

“對你的感覺強烈”

“卻又不太了解只憑直覺。”

……

拿什么跟荀歡比較才算貼切和特別呢？

白樂不知道。

她也不太能明白為什么會喜歡荀歡。

她也不想去深究，既然喜歡了那就喜歡吧。

人生那么長，怎么可能每件事都有清楚明白的因果。

白樂閉了閉眼，迎著風慢慢向前跑去。

怎么著，荀歡也算是變相的和她穿了一次情侶裝吧。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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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運動會開始還有一周的時間，每天晚上操場上都會出現荀歡和白樂的身影。

其實白樂早就厭煩了天天跑步這項活動，有那時間還不如多買杯奶茶喝。

但是她很喜歡和荀歡單獨在一起的時候。

這么一想，覺得跑步也沒那么厭煩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運動會也如期到來。

運動會正式開始那天，太陽出奇的大，照在身上都覺得有些熱。

白樂穿著一身亮紅色的運動衣，站在班級所在的位置。

杜小甫看到她這一身打扮，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你這是參加完運動會趕著去結婚？穿這么喜慶。”

白樂的臉黑了黑，“圖個彩頭啊，老師你懂不懂？”

杜小甫拍著他的啤酒肚，笑嘿嘿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白樂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誰上次還用中元節有鬼出沒來嚇他。

杜小甫忽略白樂幽怨的眼神，慢悠悠的喝著他手里的菊花枸杞茶。

還有一個小時才到白樂的項目，不用著急。

白樂靠在林桉的肩上曬著日光浴。

瞇著眼掃視操場尋找荀歡他們的班級。

隔著半個操場，也不知道荀歡找到自己了沒有。

正想給他發條消息，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打開。

荀歡：來涼亭。

白樂臉一熱，想到了那天落在眼皮上的輕吻。

直起身咳了咳嗓子，特意和林桉說了一聲。

“我去趟廁所。“

林桉刷帖子刷的正起勁，頭也沒抬，擺了擺手。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白樂總覺得這一路上都有人看著她。

心里毛毛的。

“怎么這么鬼鬼祟祟的？“

荀歡的聲音冷不丁的從身后響起。

白樂被嚇得差點叫出來，憋了半天才把尖叫被憋回去。

沒好氣的瞪了荀歡一眼。

“你有病是不是？馬上就到我的項目了還把我叫過來。“

荀歡坐在涼亭里，拽過白樂。

叉開腿讓她站在自己身前。

白樂有些愣怔。

這姿勢……

太親密了。

超出她的接受范圍了已經。

連忙退出來，坐到一旁。

荀歡也不在意，“別緊張，好好跑，一會兒我在終點等你。“

“瞧不起誰呢？小小的八百米我會緊張？“

白樂還沉浸在剛剛那個有些羞恥的姿勢當中，此刻聽到他這么云淡風輕的，氣不打一處來。

荀歡習慣性的抬手捏了捏她的丸子頭。

白樂覺得他對自己的小啾啾有著特殊的感情，每次都要捏一下。

“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嗎？“

荀換：“對你有特殊癖好。“

白樂：……

又來了又來了。

又開始了。

白樂往旁邊躲了一下，站起來，“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荀歡把她重新拽過去，在她要掙扎的時候靠在了她的肩上。

“別動，我靠一會，昨天做題睡得太晚了。”

白樂一聽，果然乖乖不動了。

低頭看去，荀歡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黑眼圈有點明顯。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白樂的脖頸處，有些癢。

快高考了，他壓力應該也很大吧。

被那么多人寄予厚望。

抬起的手緩緩移到他的臉旁。

還沒碰到，林桉一驚一乍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白樂猛地縮回了手。

荀歡也抬起頭，臉上帶著一些茫然。

白樂故作淡定：“林桉找我來了，我先走了。”

也不等荀歡反應，急匆匆地跑出了涼亭。

荀歡看著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輕笑了一下。

揉了揉臉，也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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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呢。”

白樂出聲提醒林桉。

林桉噠噠的跑過來，“你不是去廁所了嗎？怎么從那出來了？“

說著還有些好奇的往涼亭的方向看了看。

雖然林桉知道荀歡和她的事情，但是不代表白樂能坦然的告訴她兩人相處的事情。

攬過林桉的胳膊，帶著她向著操場走去。

“看到了一只貓就過去了，你找我干嘛？是要到我了嗎？”

林桉被轉移注意力，連忙道：“對對對，馬上要檢錄了，快走吧。”

白樂站到跑道上的時候，李子輝在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任重而道遠。

“樂姐，拿個第一回來，別辜負我抄了那么多遍古文啊。“

白樂拍掉他的手，高冷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槍聲響起的時候，跑道上的眾人竄了出去。

林桉在線外給白樂搖旗吶喊。

想起什么，拿出手機準備拍白樂迎風奔跑的丑照。

剛打開相機，就被屏幕上方彈出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點進去，看了兩眼。

嘴巴張大，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O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