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從學校的雜物間翻出來一個油漆桶，來來回回刷了半天確定不會掉漆之后，又跑去學校外面的文具店，買了好幾罐紅色顏料。

一股腦地往油漆桶里到。

全程沒分給荀歡一個眼神。

荀歡不明所以，“你干嘛？”

白樂沒多做解釋，小聲囁喏：“一會你就知道了。”

隨心加了點水，胡亂攪和了一通，覺得均勻了之后。

白樂開口提醒荀歡向后站點。

荀歡乖乖的退后幾步。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小姑娘拎著油漆桶沖墻上潑了上去。

大片的顏料瞬間染紅了墻面，蓋過了原來的一片慘白。

小姑娘趕緊挪過梯子，拿著畫筆爬上去開始涂涂畫畫。

荀歡還處在剛剛白樂的那一潑中沒能會神。

這丫頭，有點帥啊。

之前耽誤了一會兒，出去吃飯的學生也漸漸走回學校。

校門口周圍站著三三兩兩的人群。

顯然，也是見到了剛剛白樂的壯舉。

荀歡就站在樹下抬頭看向那個忙忙碌碌的身影。

剛剛的一幕在眼前浮現。

小姑娘拎著油漆桶直直的向墻上潑去。

腰桿挺得直直的。

大片鮮亮的紅色就在她身后慢慢暈染開來。

小姑娘處在一片紅色之中，像極了盛夏的太陽，光亮、明媚。

那一刻，荀歡眼里出現的是驚艷。

輕笑了一聲。

前面圍著一圈人，絲毫沒有影響白樂。

清風吹過，墻內的櫻花花瓣被風卷起，吹到外面，圍繞在小姑娘周圍，寬大的校服套在她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荀歡就站在人群外，仰頭看著忙忙碌碌的背影。

想起剛剛沒克制住的那一舉動，抿了抿嘴。

也不知道小姑娘會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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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節課的時候，文化墻的評比就開始正式打分了，本來除了各班的文娛委員可以跟隨之外，其他人是不能去的。

但是白樂是個有仇必報的人，當下就拽著方一涵現場觀看校領導打分。

之前涂鴉墻上穿著校服的乖乖女變成了一襲紅裙張揚明媚的女生。

而旁邊的男生依舊是三中的校服——簡單的白襯衣黑褲子。

周圍還添上了一些櫻花花瓣。

看起來不是很搭，但是卻莫名和諧。

畫上的女生提著裙子做出奔跑的姿勢，站在一旁的男生側頭看向向前跑的女生。

這是白樂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荀歡太優秀了，優秀到她必須要奮力向前奔跑才能堪堪抓住他的衣角。

所以，后來修改這面涂鴉墻的時候，白樂希望在她的畫里，能換成荀歡追逐她的背影。

哪怕是她自己創造幻想出來的，也足夠安慰一下她。

反正，她不說，誰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這不太好吧，這兩塊涂鴉墻相當于咱們學校的門面，一男一女出現在上面有傷風化吧？”

白樂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上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了這么一道聲音。

說話的人正是招生辦主任。

出了名的古板。

還沒想好怎么解釋，杜小甫就先開口了：“哪里有傷風化了，這洋溢的青春一看就很有活力，都什么年代了，老李，你能不能別這么古板。”

白樂：……

她怎么忘了，杜小甫是出了名的護短。

這班上的作品被批斗了，哪里還用得著她一個小弱雞解釋。

“我也覺得畫的挺好的。”

“學校不就是男生女生嘛，要不還能畫什么，再說，這畫多正常，也沒有牽手什么出格的，怎么不好啦。”

說這句話的是高一的美術老師，大學畢業之后分配到這里，已經有兩年了。

白樂對正經的學習科目從來不感興趣，但是對美術抱有極大的熱愛。

女老師剛來實習的時候，班上的同學看著她好欺負，上課的時候沒少鬧騰。

白樂組織過好幾次紀律，和這個老師關系處的很好。

抬頭看去，就見女老師沖自己眨眨眼。

白樂臉莫名一紅，總感覺那個眼神有點不對勁。

聽到“出格“那兩個字，白樂的思緒一下子就飄到了中午的那個吻上。

應該也不算吻吧。

但他又確實是是親她了。

就在她眼皮上貼了一下就分開了。

嘖，誰讓他親自己了！

這個流氓！

這么想著，白樂的臉更紅了。

掩飾性將頭發放下來擋住自己的臉，不讓別人發現。

而老師們還在那里爭論不休。

大部分老師都覺得畫的不錯，只有極少幾個老師站在招生辦主任那邊。

對比之下，結果一目了然。

三中文化節各班作品評比的時候，老師們的想法肯定不盡相同。

為了不打擊學生的積極性，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只要是贊同作品的那一方人數較多，不贊成的那一方打分的時候最低也只會在及格線上，不會太低。

拋去古的偏見之外，白樂后來修改之后的這面墻確實比其他作品出彩很多。

毫無疑問，這次文化墻的評比，高二二班分數最高。

白樂歪頭看向方一涵，沖她挑了挑眉。

方一涵本就是欺軟怕硬的人，老師不在的時候她還能威風一陣，此刻這么多老師在場，她就是在不服氣也乖乖閉嘴裝啞巴。

但是次次反被白樂羞辱，方一涵內心的怨氣也越積越多，看到白樂一臉“你服不服氣”的表情，忍不住開口。

“老師，我覺得李主任說的挺對的，這幅畫本來就有傷風化，白樂她自己的行為就很出格，每天都和高三的學長糾纏不清。”

白樂倒是沒想到她回來個臨門一腳。

但是也沒有任何慌亂，就站在那靜靜的看她作死。

眾老師聽聞，都轉頭看向方一涵。

杜小甫更是上前詢問：“怎么回事？跟誰糾纏不清？”

其實三中也有早戀的男男女女，但是沒被抓到也沒人舉報，學校就是想管也找不到人。

此刻一聽，那可真是了不得，還是和馬上就要面臨高考的高三學子，那更是壞事。

方一涵多了些底氣，頓了一下繼續開口：“就是高三的沈楠學長和荀歡學長，他們每天都在一起，白樂她更是和荀歡學長天天黏在一起。“

杜小甫的心本來就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這個他一直以來都挺喜歡的學生出點什么問題，聽完方一涵的話之后，頓時松了一口氣。

但是其他老師還都不清楚，所以杜小甫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這個啊，白樂的家長和我解釋過，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關系難免親近，但是絕對不會早戀。“

方一涵沒想到杜小甫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護著白樂，不死心的問：“那荀歡呢？“

方一涵在班里的所作所為杜小甫也有所耳聞，礙于她是女生也不好在班上點名批評，私底下找過幾次但是沒用。

白樂和方一涵當初都是競選過文娛委員的，難免會放在一起比較。

久而久之，杜小甫內心也確實比較偏向白樂。

更何況事關白樂名聲，杜小甫有點沒好氣：“那是她哥哥，上次叫家長就是他來的。“

方一涵之前挑釁的笑容還沒完全露出來，就被杜小甫一棒子打回了原地，此刻臉上要笑不笑的，很是滑稽。

白樂聽到杜小甫替自己的那個解釋，有點心虛。

什么哥哥。

都是她當時胡謅的。

想了想，躲在后面揉了揉眼睛，走上前，可憐兮兮的裝委屈。

“方一涵，我知道高一的時候，你也想當文娛委員，但是同學們選了我，你一直不喜歡我，但是你怎么能污蔑的我清白呢。”

其他老師聽到方一涵說的那些話，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聽完杜小甫的解釋之后，半信半疑就成了全信。

污蔑同學這種可恥的行為是高高掛在三中校訓上的。

老師們見白樂眼眶紅紅的，也覺得方一涵有些過分了。

但是到底不是他們的班主任。

斥責了幾句就紛紛離開了。

杜小甫一會還有個班主任會議，沒時間處理這件事。

站在原地訓斥了方一涵幾句，讓她寫一份檢討書，說以后再好好和她談談就匆匆走了。

留下白樂和方一涵站在原地。

老師們一走，白樂就和變臉是的，臉上的委屈消失的一干二凈。

方一涵見狀，再想想剛剛被那么多老師訓斥，怒火中燒，當即抬起手就想撲過去。

白樂好像洞察她心思了一樣，推后了一步。

“你最好別想著動手，老師們還沒走遠，你是想被處分？而且，你也打不過我。”

方一涵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死死地瞪著白樂。

到底是同學一場，白樂也不想做得太絕，她現在已經基本確認昨晚的事情就是方一涵做的，但是剛剛她被那么多老師訓斥，還有杜小甫之后也會處理她污蔑她這件事，白樂心頭的氣也消散了一點。

不是她圣母心，只是這面涂鴉墻是班上同學一起完成，就這么被方一涵破壞了，如果被大家知道了，一人沖她吐一口唾沫，方一涵很難在學校呆下去。

方一涵這個人討厭是討厭，但是也沒對她造成實質性傷害，白樂也是個心軟的人。

如果方一涵以后能老老實實的，這件事白樂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向前邁了一步，站在方一涵旁邊，白樂看著墻上的那幅畫，嘴角慢慢勾起，手搭在了方一涵肩上。

“我說過，我脾氣不好，別再惹我，這兩次的事情不跟你計較不代表你永遠有機會。”

說完，就感覺到方一涵身體一僵，白樂內心嘆了口氣。

這下確定了，百分之百就是她了。

方一涵有些慌亂，不確定白樂是不是知道了，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什么兩次？”

白樂卻只是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

轉身腳步輕快的向著教學樓走去。

剛剛還熱熱鬧鬧的校門口，此刻就剩下了方一涵一個人站在原地發呆。

這件事在白樂這里算是暫時過去了，至于杜小甫怎么處理她污蔑自己這件事那就是杜小甫的事情了，白樂不關心，也沒想著一定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對于方一涵，她只希望方一涵以后能老實做人。

別有事沒事就挑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