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涵話還沒說完就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嘴。

林桉在一旁聽的早就覺得煩了，正想讓她閉嘴，沒想到白樂先出手了。

坐在座位上的女生猶豫著小聲開口：“要不……我算了吧……我確實幫不上什么忙?！?

白樂冷著臉，手指關節敲了敲桌子：“寫名字，別聽她瞎逼逼，我說了算。”

方一涵伸手拿下嘴里面的東西，是一張濕巾，還帶著些消毒水的味道，跑到垃圾桶吐了好幾口唾沫，又拿起水杯漱口，指著白樂叫喚：“白樂!你干嗎！”

白樂沒說話，站在旁邊等人將自己的名字寫在名單上，將那張寫了涂鴉墻參與人員的名單遞到方一涵眼前，“知道為什么你落選我當選了嗎？“

方一涵被問的一愣，有些不明白她突然提這么久遠的事情干嗎，下意識搖了搖頭。

白樂甩了甩那張紙，因為身高問題，此刻低頭看著方一涵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這是號召力，懂嗎？今天換做是你，你覺得會有人幫你嗎？哪怕你在旁邊說做這些會浪費時間但是大家就愿意為了我浪費時間，這是集體榮譽感你懂嗎？”

說完像是想起什么，做作的掩了下嘴，“哦，不好意思，忘記了，這么高尚的東西你怎么會有呢?！?

白樂慢條斯理的將那張紙折起來放進書里，繼續開口：“又忘了，剛剛那張濕巾是我特意買來擦鞋的，有消毒水的成分，你嘴巴那么臭，挺適合你的?！?

方一涵被懟的思維有些停頓。

確實，她的人緣沒有白樂好。

相處兩年下來，班里的同學都知道方一涵是個什么樣的人，空口說大話可以但是實際行動卻沒有，仗著自己家里有點錢，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班上除了兩個跟她臭味相投的女生之外沒什么人愿意跟她打交道。

剛剛那個女生叫任嘉，是單親家庭，和媽媽住在一起，生活不太富裕。

而她也因為家庭原因有些自卑，在班里面很是沉默老實，杜小甫曾經和他們這些班干部說過，有時間多和她說說話，讓她開朗一點。

大概辦理總會有那么一些人喜歡欺負弱小，而方一涵就是其中的代表。

把自己的作業扔給她寫，往她的桌兜里放塑料蟲子……

任嘉本就不愛說話，被方一涵欺負的更是內向。

白樂知道了以后罵了一頓方一涵，方一涵本就看不慣白樂，從那之后更是不順眼。

剛剛白樂詢問別人能不能幫忙的時候，她主動叫住白樂，告訴她自己也想出一份力，白樂很是驚喜。

這也是杜小甫不愿意換掉白樂的原因，她身上有一股很容易吸引別人的親切感，任嘉也愿意和白樂說話。

看到任嘉被欺負，白樂就感覺是自己被欺負了，保護弱小的祖國花朵人人有責！

她特別喜歡任嘉，覺得任嘉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學習的時候特別吸引人，每次替任嘉出頭的時候才可就特有成就感，簡直比初中她把人打趴下還有成就感。

更何況，任嘉這名字起的多溫柔，任嘉，人家，小橋流水人家。

這么一個內向、平常不愿意和別人交流的人，提出主動幫忙，結果還被人瞧不起，白樂心里別提多窩火了，再想想之前方一涵刁難任嘉的種種，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用過的濕巾塞進她嘴里，讓她閉嘴。

“嘖，有我的風范啊?！闭驹诮淌掖巴獾纳蜷掳忘c評。

一旁的荀歡臉上也帶著些笑意。

高三今天考試，提前了十分鐘放學，兩人來找白樂吃飯，沒想到下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兩個人跟看戲一樣隔著一層玻璃看著教室里面的人打鬧，荀歡從沒見過白樂潑辣的一面，而白樂在他面前表現得一直都像是一個容易害羞又有點小脾氣的小姑娘。

乍一見到白樂這么咄咄逼人的樣子，荀歡有些移不開眼，怎么說呢，看到小姑娘臉上那種瞧不起人不屑一顧的表情，荀歡就心癢。

剛剛班里的人起哄他和程蒙帶來的煩悶也消散了。

荀歡輕笑了一聲：“真沒看出來?！?

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差距的寵溺。

如果把三中劃分成兩個幫派的話，那高一高二就是一派，高三自成一派，高一高二的覺得高三的學長學姐很神圣，每天都在高考的打壓之下奮力前行，他們的內心莫名的對高三的人群心生敬畏。

高三則是覺得高一高二的人就是小屁孩，沒長大，所以在他們看來，女生之間的吵鬧更是不值一提。

所以，看到方一涵將水杯里的水潑向白樂的時候，兩人臉上還帶著看戲的玩味。

四月份的天還有不暖和，班里面大部分女生水杯里的水都是熱水，而剛剛方一涵為了潑白樂，更是重新接了一杯水，結滿了之后也沒管是不是熱水。

白樂背對著方一涵，不知道她的動作，任嘉出聲提醒之后已經來不及。

哪怕隔著一層衛衣，白樂也還是被燙的打了個激靈。

看著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大片，荀歡皺了皺眉，想進去，卻被沈楠拉住了。

“著什么急啊，再看看?！?

荀歡可一點看熱鬧的心情都沒有，扒拉開沈楠拽著自己的手就想往里面走，但是沈楠又把他拖了回來。

“那丫頭不會吃虧的，再看看?！?

“放心，她可不是啥軟柿子。”

沈楠一只手拽著他，一只手摁了摁自己的脖子，嘴里還念叨著“好久沒看見那丫頭出手了”，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荀歡一點都不想搭理他的興奮勁，滿心滿眼都是剛剛那杯熱水潑在小姑娘身上，肯定都燙紅了。

但是下一秒發生的事情，有點刷新他對白樂的認知。

白樂是沒想到先挑釁的人還能這么囂張，她真是低估了方一涵不要臉的境界。

被潑的有些懵逼，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見方一涵想潑了人就跑，伸手就拽住她的頭發給人揪了回來。

拽到林桉的座位旁邊，被抓著頭發的方一涵在不愿意也沒辦法反抗，只能跟著她走，嘴里還在不停的咒罵。

林桉更愛臭美，平常都會偷偷畫個淡妝上學，書桌里經常放著卸妝水，以防被主任什么的抓到方便卸妝。

雖然覺得方一涵根本不配用林桉的卸妝水，但是眼下也找不到別的東西替代了。

白樂看起來瘦得和竹竿似的，力氣倒不小，方一涵掙扎了半天都沒掙脫。

一手抓著方一涵的頭發，一手擰開卸妝水，衛生紙什么的也不用了，直接抹在手上照著方一涵的臉蹭了上去。

白樂表情冷淡，嘴唇緊抿，周身隱隱約約散發了一種名叫氣場的東西。

方一涵的眼線睫毛膏口紅什么的都混在了一起，臉上像個調色盤。

精致了一上午的臉蛋就這么被白樂變成了京劇臉譜。

白樂看著女生變花的臉，松開手，皺著眉找出濕巾開始擦自己的剛剛那只糊在她臉上的手，剛剛冷淡的一張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你作什么不好非作死，我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先挑釁的人還能這么理直氣壯地不要臉，大家都是一個班上的同學，我本來不想跟你交惡，但是你真的特別煩，我脾氣不好，下手重見諒，再有下次就不是好心幫你卸妝了。”

白樂用了好幾張使勁還是覺得自己手里油乎乎的，決定去洗手，走出教室的時候將濕巾扔向垃圾桶，嘴里還咕噥了一句，“臟死了，什么劣質化妝品。“

留下了呆愣的一眾同學在教室里大眼瞪小眼。

同伴兩年他們從沒見過白樂發過這么大的火，剛開始知道她和沈楠關系好大家還都對她有些害怕，但是相處久了就覺得這個女生總是笑嘻嘻的，從來不會發脾氣。

但是現在他們覺得，是他們眼拙了。

想起白樂剛才的樣子，看起來明明是一張乖巧討喜的臉蛋，表現出不屑和厭惡的表情絲毫沒有違和，反倒有一種霸氣側漏的感覺。

“臥槽，這是白樂嗎？“

“我的媽，這哪是白樂，這就是我樂姐?！?

“臥槽，你們看到了嗎，剛剛白樂那表情那動作，簡直太帥了。“

”方一涵卸了妝之后好像不怎么好看啊。”

“好像是有點...”

方一涵就那么呆愣的站在林桉桌子旁邊，完全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么，之前怎么激白樂她都是不回應或者說兩句讓她閉嘴，她一直以為白樂是個軟柿子。

這下聽到旁邊同學七嘴八舌的討論沒有一個安慰她的，都在討論剛剛白樂有多么帥氣，方一涵緊緊咬住嘴唇，她從沒受過這么大的屈辱，臉一側就能看到窗戶玻璃上倒映出來的自己黑乎乎的臉。

對她這種每天提前一小時起床化個妝才來到學校的人來說，當中卸妝無異于當中扒光了她的衣服，被羞辱的感覺襲滿了全身，攥著拳頭的手微微有點發抖。

和方一涵要好的那兩個女生也是沒反應過來，只能看著白樂瀟灑離開的背影。

方墨也是傻傻的站在原地，有些震驚的扯了扯林桉的袖子他覺得白樂不是有反差的萌感，她一點都不萌，。

“她…白樂…那個….“

林桉和白樂從初中玩到現在，當然見識過她最叛逆的時候，剛剛見白樂就那么輕易放過方一涵別提過窩火了，這下終于舒服了，就是有點心疼她那瓶卸妝水。

被這種人用過之后她是不愿意再繼續用了，只能重新買一瓶，還有點小貴。

見方墨眼睛瞪大，有些安慰的拍了拍方墨的肩膀，“習慣就好，她本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方墨：“……“

毫無疑問，方一涵對上白樂，那就是在花樣作死。

之前不搭理不代表白樂就是個老實人，相反她的脾氣屬于一點就能爆炸的那種，和沈楠從小玩到大，耳濡目染，怎么可能是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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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霸氣外露一副你再敢惹我你就死定了的大姐大神情的白樂，除了門看見對面斜靠在窗臺上的那個人時，頓時變成了樂雞崽。

臥槽！

怎么荀歡會在這！

她剛剛干嗎了？

她剛剛是不是想個瘋婆娘？

沒罵街吧？

“你怎么在這……”剛剛臉上還冷漠不屑的表情瞬間變成局促不安的小女生，白樂扯了扯衣服，走上前。

荀歡沒說話，走到她身后撥開她的頭發。

小姑娘的皮膚本來就又白又嫩，這下被潑上一杯開水，雖然大部分都潑到了衛衣上，但還是濺了一些到脖子上。

白皙的脖子上紅通通得一片。

也不問疼不疼這種浪費時間的話了，荀歡直接拉起白樂的手，帶她下樓。

白樂乖乖的被人帶著向前走，問了一句：“去哪？”

“醫務室”

兩人就這么牽著手往前走，絲毫沒有想起剛剛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沈楠目瞪口呆的看著完全忽視他結伴而走的二人，有點難以接受。

“這他媽，就把我排除在外了？”

本想跟上去，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沈楠掏出來一看，深呼吸默念“莫生氣”三遍。

屏幕界面上是荀歡剛剛發來的微信。

荀歡：自己去吃飯別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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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醫務室的老師也都去食堂吃飯了，荀歡依舊站在門外敲了兩下才推門進去。

“去，坐那?！敝笓]著白樂坐在椅子上，他自己則去找藥膏。

白樂有些坐立難安，她苦心維持這么長時間的軟萌無害小白兔人設就這么崩掉了。

想到這，有點后悔剛剛為什么沒有把卸妝水換成硫酸，徹底讓方一涵那張臭嘴爛掉，反正自己的形象的也坍塌了，索性再惡毒一點好了。

腦子里浮現了一下方一涵那張臉被硫酸毀掉的樣子，白樂打了個冷戰。

不行不行，這是惡毒女配的劇本，不是她的。

這么想著，就聽到荀歡的疑問的聲音：“想什么呢？”

荀歡找到藥膏抬起頭，就見小姑娘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一會兒要站起來一會又坐下。

“在想剛剛為什么沒有把卸妝水換成硫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