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明也是老江湖了，他感覺穆梵好像知道些什么，于是道了聲歉：“賈老板稍等，我馬上回來”，然后把穆梵叫到外面說話。

“怎么啦，穆梵，這個項目我和王總經理已經跟了幾個月了，是個好項目”，葉天明有些不理解，如果穆梵不能給出合理解釋，他還是會生氣的。

“董事長，你這份合約出現明顯的權利所屬不明確的問題，一旦簽了，到時出了事故，扯皮打官司都講不清楚”

“哦，哪里？”，葉天明緊張而謹慎地問。

“首先，從意思上理解是天大公司為我們公司節省開支，但在法律認定的用詞上不夠明確，我們出資，但后面沒有說明在天大公司設立的生產設備歸我司所有，出現事故的責任也沒有明確是實際生產者，而不是我們。

還有，主合同寫的是天大為我司提供原料，而不是精油，出現的違約行為只會針對原料，就算天大沒有生產出合格足量的精油給我們也不用負責任，所有這些損失最終都會由我們公司承擔，還有。。。。。。”

葉天明越聽越膽戰心驚，額頭都冒出了汗，這合同要是簽了，公司不知要損失多少，如果因此造成下游公司洗發水的訂購不能按合同交貨，整個公司賠進去可能都不夠。

“董事長，有件事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這個賈老板我剛在下面聽到他打電話說。。。。。。電話里說的的王總可能就是。。。。。。”

葉天明聽完眼睛都睜大了，驚嚇過后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調節自己起伏的情緒，仔細回想了一下整個項目的談判過程，對穆梵點了點頭，慢慢地走進辦公室。

“不好意思啊賈老板，剛才問了醫生，我確實不能喝酒，另外，我突然感覺身體也不太舒服，簽約的事我再約你，穆梵，幫我送送賈老板”

賈老板走后，辦公室里只剩下葉天明和王莊。

葉天明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躺了下來，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好像很累的樣子。

“董事長，怎么突然不簽了呢？剛才看賈老板像是生氣了，怕是對以后合作不好啊”

王莊急切地向葉天明提出問題，說的話像是很替公司著想，但感受得出他心中包含的不甘。

“小莊啊，我記得好像你說過你是法學專業畢業的是吧？”

沉默了許久，葉天明說話了。

“是的，我研究生畢業，學得是法政專業，怎么啦董事長，突然問起這個來？”。

王莊有些奇怪。

“沒什么，這么多年以來，你幫了我不少，像這些法律文書類交給你我一直很放心”。

“這是我應該做的，感覺董事長信任，我也會繼續努力的”

“小莊啊，你家里都還好嗎？有沒有什么困難？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你記得主動找我”

“家里挺好的，董事長你怎么啦，感覺你有點怪怪的”

“沒有，就是好久沒有和你好好聊聊天了，你在我們公司都10年了吧，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好老板呢？”

“葉董對我很好，我從一個實習生開始做起，你一直指導我，是你讓我發展起來的，我房子也買了，車子也買了，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王莊說著說著，到最后一句話時，他的內心開始波動起來，好像有一種羞恥感慢慢充斥他的靈魂，但表面卻是十分自然，絲毫看不出異樣。

“那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嗎？”，此時葉天明睜開了眼睛，盯著王莊看。

王莊有些發怵，嘴里卻說道：“有，我覺得這個穆梵還太年輕，不懂得生意場上規矩，可能會讓我們辛辛苦苦弄來的項目功敗垂成，我覺得現在應該由我把賈老板接回來繼續完成合約”

“放屁”，葉天明一下從老板椅上跳出來，火冒三丈得吼道：

“王莊，既然你家里沒有困難，既然你認為我還不錯，既然你是法政研究生畢業，難道你連這次合同里面的坑套都看不出來嗎？”

同時將合同“啪”地一聲甩在辦公桌上，驚得外面的人都跑過來探聽。

“董事長，我。。。。。。”，幾個“既然”和一個“難道”讓王莊冷汗直流，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葉天明會這樣和他聊天了。

“你走吧，該問的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念你為明蘭辛苦工作10年，我不會讓大家這么難堪的”

不能辯解，也無法辯解，王莊低著頭走出了辦公室，收拾東西，默默離開。

“穆梵葉天明，你們給我等著”，在離開的時候，他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看著這個總經理突然收東西離開公司，公司的員工個個一頭霧水，今天早上王總和董事長還兩見相歡，有說有笑呢，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呢？

聽到董事長第一次這樣發脾氣，都搞不清楚狀況，于是乎個個噤若寒蟬，埋頭工作，默不作聲。

另一邊，穆梵送賈老板出公司，一直送到車庫。

“穆助理，不用送了，不過剛剛你和董事長說了什么，好像你說了之后葉董就重新考慮了，莫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穆大助理了？”

賈老板已經知道這個變故是穆梵引起的，心里肯定有恨意，但也不好當面做得太明顯。

“沒有沒有，我只是勸他不要喝酒，做為助理，有義務照顧好他，醫生有特別交待的”，穆梵打著哈哈回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時候怎么可能說實話。

“哦，是這樣啊，那行，你和葉董說一聲，我改天再找他簽吧”，說完駕車離開了。

“啊呸！”，賈老板走后穆梵啐了一口，“一個吃里扒外，一個陰險狡詐，兩個都是人渣，鬼才會簽這種合同”。

雖然穆梵覺得自己做了應該做的事，但是他現在有自己的擔心，

我這樣做王總經理他會不會給我使絆子？常聽人家說，寧棄萬卒，但容一將，縱使他有錯，但能力在那里，至少比我有用多了。

哎！不會又是只上一天班吧？

穆梵垂頭喪氣的回到董事長辦公室。

“你回來啦！快坐，這次好在有你啊，要不要明蘭公司可能就要倒閉了，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剛一進門，葉天明惆悵的臉馬上涌現出熱情感恩的表情，拉著穆梵坐好。

“董事長，我是不是太多管閑事了？要是王總對我有意見，你又難做的話我就不干了吧”，穆梵問。

“這怎么算是多管閑事呢？這是挽救公司于生死危難啊，王莊品行不端正，我已經辭退了，你放心，沒他的事，反而是你，你不是說學古文的嗎？法律你也懂？”

葉天明知道王莊之前給穆梵安排了一個小職位，但王莊也不算處理不好，只是見穆梵沒滿意，過意不去，加上葉蘭說穆梵應該是有見識的人才考慮給予助理一職的。

當天出院看穆梵表現可以，所以這次合同才叫他看一下，沒想到這讓他公司躲過一劫，葉天明心中的感激之情更濃了。

“沒專修過法律，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合同很熟悉，漏洞很大，存在很多問題，不能簽而已”

聽穆梵這么一說，葉天明有點相信女兒的話了，這個年輕人出身應該不凡，懂得的東西很多，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才表現得如此落魄和無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