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靈見紅葦神色有異，便轉頭望向了藍索，藍索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不可以說。”紅葦的語調慌張極了。

“我明白，不說。”

姜靈看到兩人態度皆是如此，更加覺得一頭霧水，但既然其中有不可言說的苦衷，那么她也不好勉強二人，只是自己連前因后果都不清楚，又該如何幫助他們呢？

“二位是擔心……我會在玹石面前說漏嘴嗎？”

“不，我們很信任你，但是當初我和紅葦決意守好這個秘密……現在的一切，我們承擔就足夠了。只是姜靈姑娘實在聰慧，所以沖突將起之時，若能得你相助，我想會一切會變得好很多。在這期間，我們也會盡力讓玹石明白，紅葦她……不是壞人。”

“如有需要，我自當竭力而為。”姜靈言辭懇切，但心中仍然存有憂慮：自己從中相助，終究也只能使事態回歸表面的平靜，而平靜底下積壓的嫌隙，總有一天會蠶食掉一切。她只能祈求，玹石終有一天，可以明白紅葦真正的為人。

藍索離開房間之后，姜靈預備關窗，卻見窗外不遠處的連廊有一道匆匆走過的人影，從步伐身姿，以及燈盞照映下那襲紅衣來看，似乎是兮娘，她所去的方向，是鏡秋休養的房間。

按照兮娘此前的說法，如今鏡秋不需要額外藥物或者治療，只需靜養即可，那她此去又是為何？

姜靈心下生疑，來不及分析更多可能性，直接跟了過去。從連廊轉過去，那抹艷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姜靈擔心鏡秋的安危，直接在敞開的窗戶那兒張望著，卻看見令人驚詫的一幕。

那紅衣女子，正舉著一把匕首，對準了鏡秋的心口，姜靈當即喝住她：“住手！”

說時，姜靈也朝里飛去，但終究還是太遲，紅衣女子絲毫不在意姜靈大喝，依舊將匕首刺了下去。

等姜靈來到床前，還未看清那人究竟是誰，那女子便如鬼魅一般閃出了房間。姜靈看著眼前鏡秋血流不止，自然是放棄了追逐那女子的念頭，那把匕首隨即也化作了一縷青煙消散殆盡，但那道傷口依然存在，恰好在鏡秋心口偏下一寸的位置，鏡秋的臉色也變得無比蒼白，姜靈見狀，運使起當初為琨琦療傷的法術。

只是頃刻，在隔壁房間休息的斐圳已經趕到了鏡秋房內，隨后，紅葦、兮娘、藍索、以及玹石，也依次趕了過來。

斐圳嗅到了現場殘留的妖氣，眉頭微皺，沒有做聲。

姜靈為鏡秋療傷完畢，回頭瞧見眾人都來了，掃過那一道令她意外的身影時，她倒嚇了一跳：“兮娘……你……”

兮娘挑挑眉：“我？如何？”

“方才究竟發生何事？”斐圳站在鏡秋床頭，見鏡秋臉上恢復了些許氣色，轉身問姜靈。

姜靈將方才發生之事如實告知眾人，包括，她以為那人就是兮娘。

“你是說，你見到一個身形著裝與兮娘相似之人，行刺秋兒？”

姜靈仔細打量了一番兮娘，道：“我原覺得有七八分相似，但現在看來，除了沒看見正臉，身形著裝確實是一模一樣的。”

“實不相瞞，我方才第一個趕過來，也在現場嗅到了兮娘你的妖氣。”斐圳眼神凜冽，掃向了兮娘，轉瞬又笑了笑，“但想來，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應是有人欲嫁禍兮娘。”

“呵，的確，救人又殺人？還連心口都刺不準？未免有辱我第一妖醫的稱號。”兮娘笑著，四兩撥千斤，“即便真要殺人，滴水不漏，才是我的作風。斐宅平靜多日，今日卻風波突起，實在是奇怪得緊呀，按理說，今日應無特別之事發生……宅里上上下下，始終是這些人，這些事情。”

“兮娘此話何意？”藍索的聲音幽幽地，“斐大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鏡秋夫人的救命恩人，我對你本只有敬重，但若這盆臟水兮娘欲潑向玹石，那恕藍索第一個不答應。”

“喲，你瞧我這記性，我倒是忘了今天新來了個小女娃，這一來……就劈了道閃電吧？可把兮娘給嚇到咯，好像這位紅葦姑娘也嚇得不輕吧？嘖嘖，真是個小可憐。”

“我……”紅葦突然被兮娘點名，有些不知所措，她望向了玹石，想向玹石解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更不知該從何說起。

玹石看著紅葦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又轉頭看向兮娘：“我最討厭你這種說話拐彎抹角的人！”

兮娘故作驚訝狀：“呀！是嗎？可我剛剛說的都是大實話呀！”

“你！”玹石被激怒了，整個人瞬間變得氣鼓鼓的，忍不住就伸手直接朝兮娘施術，藍索在一旁想阻攔都已來不及。

但那道閃電還未劈下，就被斐圳一掌給化解了，他壓低了聲音，帶著怒氣，道：“夠了，秋兒需要靜養，諸位請退吧，今日之事暫且壓下，他日我定會調查清楚，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出了房門，玹石瞪了紅葦一眼，又瞪著兮娘，道：“哼，你們都是壞人。”

“小姑娘，你說話可真不客氣呀。”兮娘看似笑著，臉上卻并無笑意。

“客不客氣，自然也是要看值不值得。”藍索冷冷地說道，說這話時并未看向兮娘，轉而他放軟了聲音，哄著玹石，“回去歇息吧，放心，斐大俠是個明白人。”

“可是他剛剛也好兇……”玹石嘟囔著。

目送藍索三人離去，姜靈忍不住朝兮娘拍起了手，兮娘不解其意。

“我是為兮娘鼓掌，方才一席話，可真是精彩。”姜靈笑著，停下了拍手的動作，皺著眉頭長嘆了一口氣。

“為何情緒忽然又低落起來？”

眼見著兮娘上套了，姜靈感嘆：“唉……我原以為兮娘只是對我有那么一些偏愛，現在看來對我的朋友們也是愛屋及烏，只可惜我這個人吧，總是太貪心了，若兮娘要偏愛，就偏愛我一個好了，他們三人自有三人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勞兮娘費心。”

兮娘沒想到遇上一個比自己還能說的，明知道姜靈說的其實是偏見而非偏愛，依舊笑得燦爛：“你倒是讓我意外。”

“意外？難道說，兮娘曾經認識的那個人，和我截然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