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又起
- 聽風泠泠知風又起之賽紅樓
- 聽風定
- 4468字
- 2020-02-29 23:00:00
人活得越久,越會覺得,風是極好的朋友,無論你在何時何地,若耳邊無風,那該是多可怕的事!
積府后院,一顆郁郁蒼蒼的大梧桐樹下,一個英俊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喝茶。他看起來很虛弱,臉色也很蒼白。在他消瘦的身上,蓋著幾層厚厚的虎皮毯子。今日風稍大,太陽很烈,可在這梧桐樹下,也僅是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此時,正值盛夏!這十年,歲月似乎格外照顧他,他的容貌并無多大改變。這十年,歲月又似乎不曾繞過他,他的身子比從前更差了些。他還是堅持每日練一個時辰的劍,他還是喜穿白衣,他也還是喜歡一人聽風定(等風停)!
中年男子名叫積易,整個“中原”,“南”,“北”三塊大陸的主人,鳳凰城“積氏”現任家主。積易又抿了幾口茶,喃喃道:“十年了,父親走了整整十年了!”這十年,積易勵精圖治,嚴懲不法勛貴,加強中央集權,全城興修水利,解放奴婢,減免稅負。文化上,設立“大學”培養人才,尤其重視醫學類,且制定相關政策,鼓勵各大家族捐書,創辦“義學”,不分男女,皆可入學。因為賽紅樓跟他說過,教育當不分男女,更要從娃娃抓起!如今的鳳凰城也更加富饒,如今的“中原”,“南”,“北”三塊大陸統稱為“中華”大陸!
這幾天,積易總是夢到他的父親——積凌人。十年前,積凌人被柳元巳下毒后,沒過兩個月便逝世了。
一周前,積易的叔叔——積長鳴,也死在同樣的毒下。此毒無名,也無解。此毒,十年沒有出現。這次的毒,毒性更強!
積易將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閉上眼睛,沉思了起來:“無色無味,中毒者面色紫紅,渾身發熱,乏力,不久便器官衰竭而亡。。。”
“公子,二公子和二夫人來了。”一個中年男子進來說道,男子的眼睛還是那么深邃,是阿松。阿松話說完不一會兒,一個長相和積易十分相似的男子,和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走了進來,是積利和賽慕瑤。積利看上去倒是沒什么變化,賽慕瑤嘛,比以前豐腴了些。積利來到積易身邊,道:“大哥,我跟慕瑤帶著善兒來看你。”話音剛落,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一蹦一跳的來到積易身邊,一躍便跳到積易腿上,奶聲奶氣的說道:“伯伯,善兒這幾天可想你了。爹爹都不讓我來看你,說是不能打擾你休息。。。”小男孩是積利和賽慕瑤的孩子,今年七歲,積易給他取名“子善”,“上善若水”的“善”。積子善有著一張白皙,且充滿稚氣的臉,還略帶一點嬰兒肥,讓人禁不住,想上前捏一捏。積利看到積子善跳著坐到積易的腿上,道:“善兒,快下來,別讓你伯伯難受。”積易道:“不礙事,這幾天我可想善兒了。阿松,去叫人把飴糖拿來。”飴糖是由粟,玉蜀黍等糧食經發酵糖化制成的,制作法也是賽紅樓一次去“北”大陸古城偶然所得,積子善最是愛吃。積利道:“大哥,你就是太寵著他了。。。”又何止積易一人寵他,她姑姑積雪,阿松,整個積家,還有賽紅樓,賽紅唇,伏歌兒,哪個不寵他?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也不為過!
不一會兒,下人便把飴糖送了過來。積子善由賽慕瑤帶到一旁吃糖去了,他開心極了!
積易站了起來,阿松立刻上前,替他把虎皮毛毯收了起來。阿松下去后,積易道:“事情查的怎么樣了?”積利道:“我們的人得知,二十年前圖雅曾發生過時行(流行性疾病),當時死了很多牲畜,還死了很多人。據消息稱,這毒可能是有人從那些死去的牲畜身上提取出來制成的。”積易聽后,眉頭深皺,道:“紅樓怎么說?”積利只是搖了搖頭。如今的積利,顯然成熟了許多,無論言語間,還是行事上。許是已為人父的緣故吧。
這時,阿松又進來了,道:“公子,仇嵇來了,我讓他在前廳候著。”積易道:“知道了,你先過去,我隨后就來。”阿松走后,積易來到積子善身邊,摸著他的頭,溫柔的說道:“善兒,跟你娘親在這兒多玩會,晚上陪伯伯一起吃飯。我跟你爹爹去做事情。好不好?”積子善晃著個腦袋,道:“好啊好啊,我要吃紫薯丸子。。。”積易道:“好,好,好!”
積府前廳,阿松筆直的站在那,在他身旁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看正堂上掛著的那幅畫,畫上有山,有鳳凰,很多很多的鳳和凰,還有一首詩。男子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他就是仇嵇。仇嵇是前些年由“大學”舉薦的人才,此人才華橫溢,這些年也著實為鳳凰城立下許多功勞,積易很賞識他,就讓他在鳳凰城做了個縣丞。可惜的是,他是個殘疾,他的右手是個廢手,雖說外人看不出來,可是對于積易這樣的習武之人一試便知!
聽到腳步聲,仇嵇立刻退到一旁,躬身行禮。是積易,積易進來坐下后,道:“縣丞不必多禮,坐!”仇嵇道:“是,城主。”說完,便坐了下來。積易看著仇嵇,問道:“通往北方城的路何時能完工?”仇嵇道:“估摸著最多還有三日便可通車。”積易道:“甚好,此次修路事宜縣丞辛苦了!”仇嵇道:“應該的,城主客氣了。”積易知道,這次新修的路如果能夠順利完成,那么從鳳凰城到北方城僅需一個時辰,足足比以前少了兩個時辰。這次修路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用熟土法,而是用黃土燒制的地磚直接鋪建。如此長的驛道全用地磚鋪建,這在整個大陸還是首次!
積易喝了口“鳳凰單樅”,道:“對了,縣丞。之前跟你提過的事情,意下如何?”仇嵇聽后,苦笑著,道:“城主莫要再尋下官開心了,雖說下官常去煙花之地,但下官只是去聽曲兒對詩,偶爾逢三倆好友小酌一番。下官曾在亡妻墳前立過誓,此生不再他取!”這些年積易給他提過幾門親事,都被他以相同的理由推辭了。積易聽后,又抿了口茶,道:“好了,好了,今后不再提了!”兩人一來二去,寒暄一陣后,仇嵇便退下去了。
仇嵇走后,積利從堂后畫旁走了出來。積易道:“一切照舊!”積利道:“大哥還是不放心他?”
這些年,整個鳳凰城大大小小的官員家族,都被積易安插了眼線。有女眷,有門客。只有這仇嵇一概沒有接受。整個仇府就他一個人,連個下人也沒有。不過,他倒也不常在家住。
夜幕時分,華燈初上,遠處河面上燈火通明,幾條花船似火龍一般暢游在鳳城河中。這幾條花船是“聆音館”的。此刻,仇嵇就在其中一條船上,他時常光顧。
花船很大,船上人也很多。男男女女,四五成群,男的多金,女的風情。花船上的姑娘眼睛都很漂亮,也很明亮,許是看男人腰間的錢袋子看多了的緣故。仇嵇在二樓最靠里面的一個雅間,這是個大雅間,自然里面也有一大群人,有中原人,有圖雅人,也有溪云人。一大群人都喝的伶仃大醉,也都很開心。因為今晚又是仇大老板請客!仇嵇過幾天便會到“聆音館”的花船上快活,偶爾還會邀請同在花船上互不相識的人一起到他的包間喝酒,但他卻又從來不曾包過場,所以大家也不覺得他很大方。
第二天清晨,積易像往常一樣,準備去南方城。這些年,雖說身體越來越差,但他每個月都會去上幾次南方城。因為,他知道,有些人能多看幾眼,便定要多看幾眼。就在積易剛要坐上馬車走的時候。賽慕瑤帶著積子善跑了過來,積子善蹦蹦跳跳來到馬車前,朝積易道:“伯伯,善兒也要去,善兒想姨母了。”積易微笑著,道:“好,一起去。”積子善朝身后招招手,道:“姑姑,快點。。。”不一會兒,從大門內走出一名美麗女子,女子膚若凝脂,體態豐盈,是積雪。顯然,這些年來她保養得極好。積雪先是來到賽慕瑤身邊,道了聲嫂嫂,賽慕瑤微笑著點頭示意,然后又來到積易身邊,道:“一起去?”積易仿佛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上了車。積雪對著馬夫,道:“出發!”四人便一同乘著馬車,向南方城去了。
積府前廳,積利對阿松道:“仇嵇此刻在何處?”阿松道:“在鳳北驛道!”
南方城,“賽紅樓”酒樓,積易的馬車停在外面。人正在二樓一間雅間里喝茶。雅間里,一名女子捏著積子善的小臉,道:“小子善,有沒有想姨母啊?”女子初看時,不覺得驚艷,再看,卻十分好看,她叫賽紅樓。積子善奶聲奶氣,道:“姨母,你輕點,弄疼善兒了。”賽紅樓道:“那我再給你揉揉?”說著,就在積子善的小臉上揉了起來。這時,賽慕瑤道:“小姐,小孩子的臉不能揉的,揉多了會流口水的!”賽慕瑤知道,這么些年,她的這位小姐也只有積易和積子善來看她時,才會這樣開心。積雪也來到積子善身邊,道:“善兒,給姑姑也捏捏。姑姑還沒捏過呢。”積子善道:“姑姑,你昨天還捏了善兒呢。”積雪道:“我說的是今天還沒捏過。。。”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和一名身材妙曼的女子走了進來,是耳東和賽紅唇。
賽紅唇進來朝積易點了點頭。積易道:“好了,你們等會兒就在這里用膳吧,我去樓下透透氣。”說完,耳東也跟著走了出去。
此刻,一樓大廳有很多人,有中原人,有溪云人,有圖雅人。積易在角落里找了個位子坐下,這個角落一直可以看到酒樓門外。耳東就站在靠門的地方。不一會兒,小二給積易上了一壺“老窖”。這里的伙計都知道,當今的城主大人最愛喝他們這兒的“老窖”酒了。就在小二離開的剎那,“砰砰”的聲音打破了這里的和諧。但也只是片刻,酒樓里的人又該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了。兩名圖雅族的青年被抓了起來。剛剛那兩聲“砰砰”的聲音就是他們的武器發出來的。
“賽紅樓”酒樓后院,地下一個酒窖里,積易摸著一把長長的管狀武器,道:“早就聽聞大跖人會制造“火銃”,今日算是領教了!”積易兒時便在書上了解過“火銃”,這種火器是很久很久以前,中原大陸一個叫陳規的人發明的,只是后來不知為何竟失傳了。十二年前,積凌人得知圖雅族人征服了一群大跖人,聽說這群大跖人會制作“火銃”,曾派人前去問過,當時圖雅族極力否認,還派了幾名大跖人來鳳凰城解釋了一番。積易曾想私自再查此事,卻被積凌人知道并阻止了,積凌人給他分析了當時的局勢而后告訴他,將來等他自己當了城主再作計較也不遲!只是后來的“中蠻”大戰中,圖雅族未曾使用“火銃”,積易便沒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現在看來,因該是當時的“火銃”技術還不成熟吧!又把玩了一會兒,積易繼續道:“誰派你們來刺殺我的?我猜猜,是哥布?”看著積易的眼睛,其中一名臉上流著血的圖雅族青年打著哆嗦,道:“不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名圖雅族青年用藏在腰間的短刀殺死了。耳東立刻拔劍打掉了那名圖雅族青年手里的短刀,可是那名圖雅族青年竟然咬舌自盡了。積易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無奈的搖了搖頭。
積易讓耳東先出去了,他自己一個人待在酒窖里。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剛剛發生的一切在積易腦海中閃現:“小二離開時,兩名離他跟耳東都很遠的圖雅族青年,用火銃對準他開了火,其中一把火銃出了問題,把那名持火銃的圖雅族青年炸傷了,另一把被“賽紅樓”的人用“紅樓傘”擋下了。“紅樓傘”不是普通的傘,傘內有猛鐵制成的24根骨架和24塊里料。可即便如此,那名“賽紅樓”的姑娘還是被震暈了過去。可見這火銃雖不穩定,但威力極大。哥布要反?不會!真要反也不會派自己的族人來啊,派大跖人來不是更好?事情敗露了,還能推卸一番。”如是想了許久后,耳東來了,道:“小姐讓我叫您去用膳。”積易又思索了片刻,道:“走吧,看看今天有哪些新鮮菜!”每次來賽紅樓都會給積易做幾道新菜。
積府前廳,積利對一名鳳凰哨兵隊士兵,道:“仇嵇去了北方城?”哨兵道:“是的,屬下看到他一個人進了北方城,許久都沒有出來。”,“報!城主在“賽紅樓”酒樓遇襲,兇手已經死了。城主交代,讓二公子全城通緝仇嵇!”又一名哨兵跑進來道,“知道了!”積利聽完便交代阿松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