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你說的對,如今父王能見到你已經很滿足了。”
說到這,興王顫著身子偷偷抹了一把淚,“你也知道,你大哥二哥弟弟他們都……”
“父王,您不必說了,”
紀薇薇有些不忍心打斷了興王的話,聲音跟著哽咽起來,“我知道,我早知道了,都過去了……可是沒有辦法……”
話提及此,父女兩人盡是悲傷了許久。
還是興王覺得沒有討論這些傷心事的必要,顫著身子擺擺手。
“好,不說了……,父王是高興,沒想到你還在,挺好的……,”
短暫的相見后,興王才是將滿心放在紀薇薇身上。
仔細打量了女兒上下許久,見這一身干凈的衣服,他又是感到驚奇,
“只是薇薇,你如何來這天牢的?那姓孫的應當是已經稱帝了吧?你可是遇上那幫反賊?”
拋開好奇,這些屬實讓他疑惑,要知道女兒被自己丟在別莊幾年也沒出來。
以他的猜測,這次女兒入京極有可能是那反賊清剿皇室余孽才發現的,興許女兒是在那些反賊手底。
可眼前女兒的態度跟這身衣服在這里,又是感覺不像。
興王的話是讓紀薇薇一時局促,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她不明白父王對自己此事的態度,若是將自己當了傀儡的事情告知,父王指不定會氣成什么樣子。
但迭口否認明顯也不能瞞住父王,糾結許久,紀薇薇還是暫且告訴了部分真相。
“……父王,我確實是被那幫子反賊帶來的,不過那姓孫的已經死了,現在是他的義子當…當政,我是被抓來知道父王還在,便求他讓我見您一面。”
不管是自己當天子的事情有沒有說來,至少這話全是真的沒有欺瞞。
興王見女兒倒也不像說慌的樣子,偏偏還有些奇怪,可也想不出其他意思。
“那……”糾結許久,興王還是只能暫且擱置到了一旁,轉而又想到了憂心的。
“薇薇,你如今可是能夠自保?”
“父王放心,我暫時應該還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紀薇薇對這個倒是回答的肯定,于她而言,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是實話實說,真等往后那齊王自己登基,那她也該看淡一切。
總之現在這處境她也只是想同父王相處些日子,根本不指望能做些什么。
“如此,那就好……”拉著女兒的手臂,興王心情稍微好了點。
也不知為何,他竟是選擇相信了這話。
“父王,總之紀家是江山不在了,女兒無能,沒有辦法救父王性命?!?
見父王在這牢中環境實在辛苦,紀薇薇神情哀傷,忍不住又是掉漆眼淚。
“外邊現如今那齊王和孫家鬧矛盾因此還未稱帝,可一但孫氏敗落,到時候我們父女遲早要被除干凈的……”
“唉,父王知道……可……”
“咳咳!”
興王還要說什么,這邊倚靠在門口的于一沉默許久,突然是咳嗽幾聲打斷了這對父女。
待紀薇薇回頭,他才從容道,“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
紀薇薇一怔,似乎覺得時間不夠,忙開口央求,“……就不能讓我再跟父王說說話嗎?”
“不行,時間到了,你還是不要讓我為難的好?!?
辦理正事的時候于一同阮辰的態度簡直是如出一轍,紀薇薇心知無能為力。
看著父王不舍的神情,她那本升起的些許柔情也是跟著黯淡。
便一如初來之時,這天牢中依舊冰涼潮濕,沒有絲毫溫暖可言。
紀薇薇心情有些低落,垂落的手指碰到地面上那快要發臭的稻草,她皺了皺鼻子。
抬頭望了一眼這牢房四周,再聽到了父王的咳嗽聲,她是一陣悲涼。
“父王身子太弱了,于大人,您……您可以給父王換一個干燥的地方嗎?”
她是心生愧怍,自己卻甘愿為傀儡住那帝王寢宮,暖衣飽食,可父王還是階下之囚,教她如何忍心。
“抱歉,我無能為力。”于一依舊沒有動搖的意思,只是頓了頓,他才是又解釋,“這些該你跟殿下說?!?
殿下……
想著自己見父王都要這番周折,紀薇薇心底一陣苦笑。
于一自己都請不動,她又里請得動那尊大佛。
“父王,女兒這邊就先走了,”
這次短暫的相聚讓紀薇薇心情不怎么美好,“等過些日子……過些日子再來看您……”
似乎是明白今天離開后往后再見到父王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她最后的語氣已經顯得極其疲憊。
“去吧,”興王看著不遠處的于一,也并未太多不舍,“父王身體能撐住的,也還餓不著,你不用太擔心?!?
他自己的身體,他又何嘗不知,那病也不是一兩日了,與其白費心神,倒不如讓女兒安心一點。
紀薇薇自然不明白,也覺察不出這層意思,懷著掛念是起身離開了。
牢門重新被鎖上,直至是最后,她忍不住是回頭再看了一眼。
透過黑暗里稀碎的光線,那具蒼老似已是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