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的野貓從來不會曉得同甘共苦。

對她來說，小團能記得回來找自己報喜已經是天地良心了。

……

依妍回到紫宸殿的時候阮辰還沒等到于一的消息，她只要是先一步交了底。

“殿下，您交代的一切都打理好了。”

阮辰這時候其實更關心于一那邊的事，依妍的消息倒是有一種錦上添花的意思。

事到眼前，他也是隨口問了問，“是么，你覺得她可還合適？”

“陛下用了那藥聲音與男子無異，如今再換上男裝打扮后倒是像一回事的，只不過陛下畢竟還是女子，可能一段時間瞞得了他們，但樣貌細看下去還是會容易穿幫的。”依妍恭敬道。

這話確實是盡可能偏向中肯的了，朝堂之上，誰又會是傻子？

況且普天之下，除了北安國今女子當政，大齊歷史上哪有讓女子代為稱帝的，說來這也是頭一遭的稀奇。

依妍并不贊成用那晉陽郡主充作傀儡，只是她開口微不足道，也是無奈。

“算了，不至于，只是讓她擋一下罷了，認出來又如何，本王那兩個義兄暫時是沒有膽量叫板的。”

阮辰心底計較得清楚，望了好一會桌前的折子，又是揮了揮手。

“你先去忙，時刻監視好她那邊的動向就好，本王這里暫時不需要你了。”

“奴婢遵命。”

依妍離開后，阮辰翻看著桌上堆積的各種奏折，心情卻不怎么平靜。

略微掃了那上邊堆案盈幾的文字，許久，他才是丟開手里頭的東西到了一邊。

“殿下，”

門外傳來于一叩門的聲音，“屬下回來了。”

“進來吧，讓你打聽的情況打聽的如何了？”

阮辰適時站起身子，漫步到了窗臺前，望著院中化了的雪，他覷著眉。

“回殿下，根據線人的消息，孫家這幾天都沒有什么動靜。”

窗外的風從小闔的窗戶擠了進來，阮辰擰著的眉還是松開了。

“倒也符合本王那兩位兄長的性子，消息于他們有利，他們如今該不會冒然動手的。”

拍了拍手，阮辰轉過身：“趁這閑工夫，本王也好安排人手。”

于一微垂目光，“殿下說的是。”

“不過你也別放松了，這中事情拿不準，本王的那位二哥脾氣暴躁，頭腦簡單，也說不準會鬧個幺蛾子出來。”

若是說孫林海他暫且還有幾分慎重和臉面的話，對孫林昌阮辰是完全沒什么尊重的。

見識了太多孫林昌的態度，他也是不好斷定，倒也不怕孫家，只是他這些日子并不樂意出變故。

“殿下放心，屬下明白，會派人繼續盯緊的。”

于一保證，將手里的信件放在桌前。

“嗯，”阮辰點點頭，重新落座，拿著信看了看，放在一旁。

那目光環顧四周，看著殿里的富麗堂皇，再看著桌上的折子，可總是覺得此刻有什么不一樣。

“于一，你不覺得少了什么？”

“呃……”于一心中納悶，總覺得殿下不該打什么算盤，遲疑了許久只得搖頭，“屬下不知。”

他不知，可阮辰卻上心，四處縹緲的目光突然落在角落那比什么都干凈的碗上。

眉心微舒，耳畔似蕩起什么聲音來，他猛地是一拍膝蓋，

“不對！”

阮辰赫然起身，“本王的貓呢？”

“……”

歸殿下這么一驚，于一也才想起來前些日從晉陽郡主那邊抱來的那小畜生。

他剛開始是以為殿下會收拾收拾那貓的，卻不曾想是留了下了，而且那小畜生還挺識大體，自打被敲打一次后不吵也不鬧。

然后每天黏著殿下不說，到飯點還吃的賊香。

總之他不怎么關心的，但殿下這幾天處理政務貌似是一直抱著的。

偏偏今天貓好像跑丟了。

于一左看右看，沒找著蹤跡，饒了饒頭。

見殿下還挺擔心，他才打馬虎眼推測道：“屬下也不知，興許是…是去抓耗子了吧？”

阮辰這才陰了一張臉，對這些話根本不滿意，可一時沒頭緒也是沒辦法。

按理說……

按理說那小畜生初來乍到，也該沒別處可去的……

“罷了，本王知道那小畜生大概去哪里了。”

或是想到了什么，阮辰心情愈漸不樂意，“先不管了，等本王忙完再說。”

“哦，屬下先告退了。”

于一前后不明，不敢打攪齊王，小心退出了門去。

……

冬夜的冷風依舊，凄神寒骨，一城的積雪卻是在夜里消融了。

這日，是新君繼位的好日子。

先帝駕崩三個月，大齊國終于是有了皇帝。

對于興王世子的即位，朝廷上下難得是打成了一致對此皆無意見。

眾多宦官和宮女的簇擁下，紀薇薇身子有些打顫，僵硬地隨人流朝含元殿殿上走去。

那殿上那把金色的龍椅，是連她父王都未曾觸及過的高位。

這次阮辰倒是沒有跟著，而是同朝臣一樣早早等候在含元殿里，只不過身后那些宦官還是阮辰的人。

紀薇薇心很慌，但還是強撐著快步走入了大殿，在滿朝文武的矚目之下，她坐在那含元殿的龍椅上。

還未曾適應那至尊之位上的冰涼，下邊眾大臣便是齊齊彎下了腰。

“臣等恭賀吾皇登基，恭請陛下圣安。”

滿朝文武，盡是拱手行了揖里，除卻阮辰與孫家兄弟兩人，是一直冷冷站在了閣臣之前。

見后邊的人彎下腰，他們遲疑許久，也只是微微拱了手。

殿堂之上不過一傀儡，并無需他們幾位實權將軍的尊重。

“……朕安。”

將這一切表現收盡眼瞼的紀薇薇見此，咽了口水，強撐著謙遜開了口。

“眾卿…平…平身。”

有阮辰在，雖然并沒有多余的擔憂，但她那磁性的男音依舊是帶著些許打顫。

含元殿開朝，乃是新帝登基大典，她自從去了西南，已許久不曾見過這般場面了。

更別說這其中部分朝臣是她在記憶里還認識的，那是她皇叔在世時的舊臣。

她畢竟聲音變了，臉上又涂上了厚重的脂粉妝容，倒是不擔心很快被認出女裝，只是心底發虛，還是忍不住慌亂。

殿中文武心底一個個都清楚如今新帝的權利如何，得到帝王許諾，也沒有多禮，先后站直了身子。

“謝陛下。”